为恶之人胆大包天,为毁灭证据不惜火焚史书,冒天下大不韪刺杀史官。如今不想事情败露,势必要截杀这支队伍。
谁为猎物,谁为猎手。
谁又会一头撞入网中?
林珩垂眸浅笑,对结果甚是期待。
洛水汹涌,常年奔腾不息。
狂涛怒吼,浩浩荡荡冲刷过平原,巨大的轰鸣声响彻天地。
湍急的水流中,一叶木排顺流直下,在波浪中持续颠簸。
两名渔人站在排上,一人在首,一人在尾,各自斜持手臂粗的木杆,猛然扎入水中,控制木排的走向,惊险穿过一团又一团急流。
闯过致命的一处险滩,河面陡然开阔。水流逐渐舒缓,浊水变得清澈。
阳光落向河面,鱼群上浮跃动,波光粼粼,泛点银白。
“就在这里。”
“城内祭祀需百条大鱼。此处少有人来,鱼群密集,应能有大鱼。”
两名渔人停下木排,一人稳住排身,另一人抛出渔网。
渔网飞撒而出,张开覆上河面,随即开始下沉。
少顷,水面泛起波光,水柱腾起,浪花飞溅,堪比雨水倒悬。
渔网骤然收紧,鱼群奋力摆尾,不断拖拽向水下,木排都被带得倾斜。渔人满面喜色,全力拖动渔网,手臂上的肌肉隆隆鼓起,掌心被勒出红痕。
“鱼太多,这样不行。向下游去,同村老汇合。”
渔人拉紧绳索,不使渔网脱手。他的同伴划动长杆,牵引木排顺流而下,寻求同村人的帮助。
木排速度加快,越过河岸旁的一支队伍,很快行到队伍前方。
队伍中有五辆大车,排成一条长龙,沿着河道前行。
拉车的全是劣马,毛发斑驳,行路时无精打采。车身无顶,车壁极矮,分明是长木板订上轮子,看上去异常简陋。
前四辆车上坐满了身着麻衣的婢仆,其中还有两名阉人。后一辆车上堆放麻袋,从深达三指的车辙推断,袋中之物着实不轻。
马奴挥动长鞭,鞭花炸出脆响,融入轰鸣的水声。
车上众人拥挤在一起,大多低垂着头,看不清五官表情。
两伍骑士和车队同行。
马上骑士穿着半甲,背负双矛。弓箭挂在马背上,不时碰撞马鞍,发出声声钝响。一路行来,骑士态度傲慢,对车上众人爱答不理,显然不乐意护送他们。
木排经过时,短暂引起骑士注意。
看清木排上的两人,确认不具备威胁,骑士们很快放松警惕,懒洋洋着哈欠,倨傲中透出漫不经心。
“再行半日就到肃州城,都警惕一些。”
为首的骑士身材魁梧,脸上横贯一条长疤,样子凶神恶煞,见之胆寒。他压低声音提醒身后的同袍:“跟了咱们一路,也该动手了。”
队伍沿河行进,一路不乏目光窥伺。跟踪者十分小心,轻易不露出痕迹。
“估计前面就要动手,告知大家小心些。”
骑士互相打着手势,彼此间传递暗号。
车上众人得到警示,纷纷裹紧粗大的麻衣,默契地更换位置。双眼环顾四周,目光中充满警惕。
两名阉人坐在中间一辆大车上。他们年过半百,容貌端正,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麻衣也十分干净。虽然赤着双脚,脚背上却没有丁点泥土。
“警惕些。”
气氛逐渐紧张,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
经过一处浅滩,连续有三道暗影飞过头顶。骑士仰头望去,被阳光刺得眯起双眼,恰好捕捉到连声唳鸣的苍鹰。
在野外看到苍鹰不足为奇,奇怪的是它们在队伍上空盘旋,许久不愿离去。仿佛是猎犬锁定目标,只待一声号令就要俯冲而下。
“不好!”
骑士发现异常,迅速拔出背负的短矛。
几乎就在同时,破风声从三面袭来,箭雨铺天盖地,黑压压聚集成网,封住车队的去路。
三面遭遇箭矢封堵,一面是汹涌的河水,车队众人陷入绝境,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完全是死路一条。
“起盾!”
千钧一发之际,骑士捞起挂在马上的盾牌,格挡飞来的箭矢。大车四周竖起木板,箭矢接连撞到木板上,哚哚声接连不断。
“怎么会?!”
埋伏的私兵见此情形,无不大吃一惊。
他们跟踪队伍两日,暗中蛰伏不动,直到今天才动手,为的是一击必中,确保万无一失。哪里想到对方早有防备。
“事情不妙,速撤!”
赖氏私兵曾驻守边地,战场经验丰富。带队之人还曾参与诸侯国战,对危险极其敏锐。意识到事情不对,他当机立断下令撤退。
吕氏私兵不想退走,还想再试一次。
“前两日瞻前顾后,以致于错失良机。今日是最后的机会!”
“对方怕是早有准备,强袭未必能成。”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