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一落千丈。
只有逃入晋国嫁入女家,彻底舍弃齐国公子的权柄,不再成为兄长的拦路石,母亲才有生路,外家才能设法保全。
至于今后……
公子弦攥紧手指,很快又松开。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齐同晋不接壤,但有长平城和历城,有煮盐的厚利,未必没有借兵的机会。
可在此之前,他必须让自己变得有价值,让晋君认为有利可图。
一旦达成婚盟,给予公子弦庇护,两城之地尽可收入囊中。只观眼前,这份盟约对晋有利无弊。但从长远来看,此事存在莫大隐患。
尤其是公子弦,他实为最大的变数。
“寡人无姊,妹尚年幼,不宜婚配。婚盟之事作罢,不必再提。”林珩当场拒绝婚盟,态度斩钉截铁,没有任何转圜余地。
公子弦错愕不已。
如同一瓢冷水当头泼下,掺杂着寒冰,灭去他最大的希望。
此时此刻,他如置身冰窖,从里到外被寒意浸透,冷彻心扉。
“弦一秉虔诚,望同晋室联姻。请君侯再做考量……”
公子弦的话尚未说完,就被林珩直接打断。年轻的晋君目光如电,语气不善:“公子离国,尔兄长不加阻拦,中途也不曾派人截杀,可见无意取公子性命。”
回想起林珩之前所问,公子弦脸色微变。
“倘若下定决心舍弃齐室权柄,越、楚更近,且同齐不睦,定然更乐意接纳婚盟。你却舍近求远,千里迢迢使晋,一口一声相赠两城,谋算之心昭然若揭。”
林珩单刀直入,言辞直截了当,揭开公子弦的真实意图。
“越同齐近,楚与齐有边界,晋和齐无寸土接壤。”林珩微微倾身,声音不紧不慢,目光凛若冰霜,同唇畔的浅笑形成鲜明对比。
“两成之地何等诱人,轻易能迷惑人眼。然饥饿的野兽也能知晓,有牧人看守的羊群轻易尝不到肉味。”
清冷的声音响彻殿内,一字一句敲打公子弦的耳骨,令他心生惊惧。
晋君仿佛剖开他的颅顶,摸清他的所思所想,看穿他的一切。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实则处处漏洞,早就无所遁形。
“尔若奔入邻国,无论越还是楚,皆能派兵驻扎城内,城池必然易主。晋则不然,千里之遥,多国横亘其间,军情传递备受阻碍,派兵也难长久。公子大可借机行诬道,引齐猜疑,诱晋齐兵事,从中渔翁得利。”
林珩每说出一句话,公子弦的脸色就白上一分。
他自幼聪明伶俐,师从齐国相,被赞有君子之风。
年复一年,他被赞誉声包围,对君位不乏野心。不承想上京放归质子,诸公子归国,他的美梦瞬间破灭。
公子弼归国之初,行事有所顾忌,颇有些束手束脚。就在众人以为他会一直被齐侯压制时,公子弼突然摇身一变,开始雷厉风行,对宫苑和前朝痛下杀手。
短短数月时间,公子弦遭遇的挫折难以计数。
他与门客商量之后定策,千方百计从父君手中得到旨意,意图投奔晋国,在晋地暂时蛰伏,谋求东山再起。
万万没想到晋侯一眼看穿他的真实意图,果断拒绝婚盟,对两城不屑一顾。
“赵弦,寡人欣赏智谋之士,却不喜自作聪明之人。”相比之前的淡漠,林珩语带森冷,明显透出不悦。
“君侯,弦羞愧。”心知婚盟无望,公子弦果断低头,不再妄图纠缠。
见状,林珩收敛杀意,话锋一转,重提设宴一事:“明日宫内设宴,公子今日好生歇息。”
公子弦名为出使,宫宴是例行公事。至于赴宴宾客心情如何,林珩并不关心。
“来人,送公子离宫。”
侍人在殿前领命,垂手躬身,等待公子弦行出大殿。
“谢君侯盛意。”目的未能达成,自诩的智谋沦为笑话,公子弦的脑子里乱糟糟一片,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他强压下复杂情绪,向林珩叠手告辞,转身离开大殿。相比来时,步履显而易见的沉重。
殿外艳阳高照,风和日暖,公子弦却感受不到丝毫暖意。
阳光落在身上,他的视线有短暂模糊。用力眨了下眼,望见前方有一道身影急匆匆行来,很快同他擦身而过,没有片刻停留。
电光火石间,公子弦脑中闪过数个念头,下一刻尽数湮灭,化作一声无奈的苦笑。
婚盟不成,又惹得晋侯不喜,他注定不能在晋久留。前路不明,尚且自身难保,何必自寻烦恼,揣测于己无关之事。
一阵暖风袭来,鼓起青色袖摆。
公子弦收回视线,苦涩的笑意逐渐隐去,大步穿过宫道,径直向宫门走去。
在他身后,侍人脚步飞快,三步并作两步登上台阶,来到林珩所在的正殿,将带来的绢交给马塘。
马塘看过之后,简单询问过侍人,立即入殿禀报林珩:“君上,宫外有齐商,自称苍金,言有秘信呈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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