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桓城需布防。”
无论乱起与否,边境安稳至关重要。
他要率军讨伐信平君,不日就将启程南下,这个紧要关头,边境绝不能有事。留下的人选必须慎重,军将的选择也不能随意。
“何人能承担重任?”林珩停下动作,群臣面孔在脑海中闪过,走马观花一般。
北荒之战中,新军立下赫赫战功,上至将校下至甲士,乃至军仆皆有封赏。
不患寡而患不均。
他要扶持新军,也不能忽略三军。这次联军讨逆需从三军中抽调,以免动摇军心引发不满,给人可乘之机。
“上军,中军,下军。”
中军素来掌于国君之手。
幽公时期,勋旧和新氏族互相倾轧,朝堂上闹得乌烟瘴气,中军军权始终不曾旁落,这也是幽公最大的底气。
现如今,这支军队握在林珩手中,参照新军进行扩充,甲士多达五千人,军仆更要多出两千。
上军中勋旧居多,下军将官多出身新氏族。
两军也在增员,力度不及新军和中军,与幽公时期已大相径庭,不能同日而语。军中上下受到激励,战意高昂,逐日趋近烈公鼎盛时期。
林珩铺开一张竹简,边思量边落笔,一个又一个人名跃然纸上。
智渊,费毅,雍楹,田婴,娄非。
鹿敏,毕犷,赖白,冯胜……
勋旧和新氏族逐一对照,本该与智氏并举的陶氏被剔除,率先不做考虑。
“三军各取千人,军将择二,副将择四。”
林珩以笔尖在竹简上勾勒,很快圈出几个人名,勋旧和新氏族各占一半,不是故意端水,实属于巧合。
“田氏曾随烈公南下,此战田婴可往。冯氏名声不显,其祖源于西南,投晋后发迹,冯胜可用。”
林珩有意提拔,任人唯贤,凡有真才实学绝不容埋没。
田婴善战,驾战车所向披靡,有万夫不当之勇。冯胜心思缜密,专好谋定后动。有他二人在,信平君纵有三头六臂也是插翅难飞。
留下的人中,智氏守晋阳御北,壬章及八家氏族郎君在西,临桓城有国人镇守,再增兵两千能保无虞。
做好腹案,林珩将竹简放到一旁,决定明日朝会当殿宣读。
又拿起楚煜的书信,重看关于吴、魏两国的内容,想起城内抓获的探子,目光微沉。
“魏人潜伏百工坊多载,窃取制弩之法,代价总要讨还。”
魏间偷走强弩箭,在国内仿造成功。虽然逊色于晋弩,威力同样不小。这是扎在林珩心中的一根刺,势必要向魏侯讨还。
“国不接壤,无衅发兵不义,唯有另辟蹊径。”
林珩单手托腮,笔杆在指间转动,在脑海中描绘魏国的疆域,发现出兵是下策,还可能促使其彻底倒向楚国,使之前的挑拨功亏一篑。
“该如何?”
他垂下眼帘,看到铺在桌上的越绢,想到魏国出产的一种麻,脑中灵光闪过,突然间有了主意。
“此计歹毒。”
事若成,魏必弱,甚至饿殍遍野。
走投无路之下,魏国求上门,以楚国的作风未必愿意救济,最大的可能是趁机吞并,将魏国的疆域纳入版图。
一旦两国彻底决裂,正可趁虚而入。
林珩脑筋飞转,想法从雏形渐至完善。
他取出一张空白的绢,提笔蘸墨,落笔成文,洋洋洒洒数百字一挥而就。
“行此计弱魏,不动一兵一卒,唯商而已。”
落下最后一个字,林珩停下笔,待到墨迹干涸,仔细折叠起绢布,放入一只木盒内,落下铜锁。
“来人。”
他的声音传出殿外,马桂在门前领命:“君上有何吩咐?”
“交给越国来人,带回给公子煜。”林珩指了指锁紧的木盒,对马桂说道。
“诺。”马桂入殿捧起木盒,恭敬退出殿外。
时近傍晚,薄暮冥冥,天边染上火红。
信使接到木盒,得知林珩所言,决定立刻动身,赶在城门关闭前离开肃州城。
马桂亲自送他走出宫门,目送战马驰远,在宫门前驻足片刻,方才转身往正殿复命。
登上丹陛,走到回廊下,他遇见南殿来的侍人。
“国太夫人请君上前去,有要事商量。”侍人道明来意,在殿前等候通禀。
马桂没有多问,先一步进入殿内,禀报信使已经启程,并道南殿来人。
“让他进来。”林珩正翻开一卷竹简,头也不抬,直接开口说道。
楚煜的来信已经收起,玉简还放在桌上,有字一面倒扣,只能看到光滑的背面。
林珩手中拿着的并非奏疏,而是来自丰、皋两城的急报,由飞骑星夜送达。
“商旅过境,疑刺探矿场,捉拿十数。查明齐商,并有上京之人。”
齐商,上京,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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