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晋君相类。”楚煜靠在屏风上,支起一条长腿,以手背擦过林珩的脸颊,轻笑道,“我若得胜,当造一高台,筑琼楼,藏君于内,与君日夜欢好。”
他似在说笑,目光却透出认真,使人难辨真假。
“琼楼?”林珩的反应出人预料,他握住脸颊边的手,与之十指相扣,声音微低,仿佛情语呢喃,“我灭越,必掠君入晋,筑玉宇藏之,锁以金链。稀世珍宝,唯我能见。”
楚煜性情霸道,林珩有过之而无不及。
棋逢对手,如凶兽狭路相逢,都不会退让,势必要分出胜负,厮杀掠夺。
火光摇曳,焰心处发出爆响,光影落于帐上。
漆金屏风前,玄服与绯衣散落,环佩凌乱,玉带相叠,青丝纠缠。
侍人守在帐外,见帐内火光熄灭,即知越君不会离营。
对此一幕,无论晋侍还是越侍皆心中有数,早就见怪不怪。
四大诸侯夜会晋军大营,参与勤王的各路诸侯时刻关注动静。
得知齐王和楚王各自归营,越王迟迟不见离开,无从打探四人都谈了些什么,众人更觉心神不定,都是彻夜难眠。
上京城内,王子岁府上。
天子夜半登门,府邸的主人从梦中惊醒,着实大吃一惊。
得知对方来意,王子岁许久不作声,眉心拧出川字,显然也感到棘手。
他虽然聪明,终究缺乏经验,不如执政老谋深算。目光局限在上京城,对大国间的争锋见识有限,实难猜出林珩真实用意。
“陛下,臣实在无法,不敢轻言。”连一分把握都没有,不敢随意出主意,王子岁只能实话实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姬典在来时怀抱希望,如今被当面打破,也知自己是奢求了。
“不能为陛下解忧,臣有罪。”心知帮不上忙,王子岁当即俯身请罪。
“不必如此。”姬典面带苦笑,亲手扶起王子岁,拍了拍他肩膀,“是我不该为难你。”
“陛下……”
“事关楚、齐两国,晋王提议无可指摘,我应是忧虑太甚。”姬典深吸一口气,既是安抚王子岁,也是在安慰自己,“待天明之后,我出城去见晋王,弟与我同行,可否?”
王子岁本想拒绝,抬头见到姬典的表情,到底不忍心,强压下不安,违心道:“臣遵旨。”
“善。”达成目的,姬典终于收起苦涩,没有在王子岁府上久留,很快启程回宫。
王子岁起身相送,一直将人送到府外,在台阶前目送车驾行远。
待马蹄声逐渐远去,他收回目光,变得面无表情,眼底似有暗潮涌动。
天子登门求策是假,要求他同行才是真。一时间心软,怕是要惹来不小的麻烦。
“同父血脉,我自私自利,兄长亦然。”暗夜中响起一声冷嗤,带着无尽的嘲讽。
话音落地,王子岁转身登上台阶,下令奴仆关闭大门。
两名门奴从地上起身,一左一右推动门板。
在门轴转动的吱嘎声中,两扇门扉缓慢合拢。铜铸兽首把门,隔绝府邸内外。
一阵夜风袭来,呼啸着席卷长街。
风声在黑暗中回荡,呜咽阵阵,经久不绝。
翌日,天光大亮,宫门敞开,天子摆出全副仪仗,出城去往晋军大营。
虎贲擎旗开道,宫人手捧各式礼器在后。乐人吹奏,仆奴击鼓,甲士护卫王驾浩浩荡荡穿过城内。
道路两旁,城民匍匐叩拜。
贵族聚在坊前,目送王驾前行。
王子岁的马车停在路旁,遇天子的队伍行过,他在车前行礼,其后登上马车,随天子一同出城。
王子盛站在王族之间,见此一幕,目光微暗,藏在衣袖中的手牢牢攥紧,指痕印入掌心。
“天子更信姬岁。”
对于姬典的重用,王子岁避之唯恐不及,王子盛却恨不能以身代替。
兄弟三人曾共历生死,如今却各怀私心。隔阂渐深,情谊日薄,终将渐行渐远,恰似风流云散。
城门日夜不闭,守城的甲士按时轮班。女墙后的火把早已经熄灭,军仆迅速清理残烬,分批运下城头。
天子队伍穿过门拱,鱼贯行出城外。
前方视野开阔,能见大大小小的营盘环城座落,各色旗帜在营地上空飘扬,以四大诸侯的营盘最为醒目。
虎贲开路,脚步不停。
宫人列队前行,遇阳光照射,手中的礼器浮现金辉,光芒耀眼。
乐人吹奏一路,气息稍显不稳,乐声旋律出现变化。好在天子沉浸在思绪中,没有过多留意。王子岁也是心事重重,纵然察觉到不对,也不会在此时开口。
王驾出城,径直去往晋军大营。
林珩得马桂禀报,晨起便派出使者,邀各路诸侯齐聚营内,共同迎接王驾。
诸侯们陆续到齐,三三两两坐在一处,低声讨论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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