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乐和林原合兵追击,中途派出飞骑回国,禀报国太夫人计划顺利。
同样的夜色下,上京城外的宴会仍在继续。
和先时的热闹不同,与宴众人默不作声,也不再饮酒,而是齐齐看向会场中心。
乐声已停,舞人离场。
篝火熊熊燃烧,遇朔风刮过,卷起猩红的焰舌,爆裂万千火星。
火光下站定两人,皆是绯衣加身,头戴玉冠,腰缠玉带,英姿盖世,容色无双。
楚项在左,手持一杆铁槊,是他惯用的兵器。
楚煜在右,倒提一杆长枪,以镔铁打造,显然是出自晋国。
两人在宴上争锋,以祝兴为名持兵戈下场。
会场上首,姬典饱受惊吓,认真充当起吉祥物,非必要绝不出声。
赵弼端起酒盏,送到嘴边却不饮。他侧头看向林珩,冠带随着他的动作垂落,末端压上衣领,覆盖刺绣的蠃鱼。
“晋王,可要作赌?”
“赌什么?”林珩回过视线,目光平静,窥不出任何情绪。
赵弼放下酒盏,微笑说道:“赌谁能胜。”
“可以。”林珩点了点头,话锋一转,反客为主道,“如我胜,无需彩头。闻齐王剑术过人,与我下场切磋一回,如何?”
赵弼微微一顿,眼底闪过一抹异色。认真看了林珩片刻,点头应允:“好。”
两人三击掌,当场定下赌约。
会场中央,长枪和铁槊带起劲风,楚煜和楚项同时动作。
煞气萦绕,杀机涌现。
以两人为中心,似有血腥弥漫,随着朔风席卷,飞速扩散开来。
时隔多年,众人回忆这场盛宴,仍能记起当时的震撼。
越王是人中之龙,楚王亦是当世枭雄。越楚百年交锋,结下血海深仇。国不灭,宗室不亡,则仇恨难消。
名为宴会助兴,实际上是一场不折不扣的厮杀。
长枪与铁槊相击,激烈碰撞,嗡鸣刺耳。
两人擦身而过,长枪和铁槊交错,霎时火星飞溅,引来一片惊呼。
“不愧为……”一名国君喃喃自语。话说到一半,声音骤然降低,余下的半句话含在口中,再难听清。
两人舞动长兵,每次遇劲风袭来皆不闪不避,都选择正面迎击。
力量的对抗,酣畅淋漓。
槊身荡过,被力量震动,在地面留下寸深的划痕。枪尖刺来,最后一刻被架住,将将抵住眉心。
冷风平地而起,焰舌随风狂舞。
一阵爆裂声传出,方形篝火轰然倒塌。火星四溅,刹那间膨胀,仿佛腾起大团红云。
意外突如其来,靠近篝火的宾客纷纷闪避。有人躲闪不及,只能举起衣袖遮挡,勉强护住头脸。
火光腾起数米,万千火星飞散,在空中铺展开,徐徐向下坠落。并有碎木夹杂其间,带着焰尾接连划过,如流星下坠。落地后仍持续燃烧,直至碎木化为灰烬,火光才彻底熄灭。
迥异于他人,楚煜和楚项完全不受影响。
强光笼罩之下,两人持续鏖战,旗鼓相当,势均力敌。仿佛两虎相争,明知尖牙利爪不是对准自己,在一旁观战仍觉心惊胆战,不由得一阵胆寒。
会场上首,赵弼微微探身,全神贯注凝视前方,难得现出几分焦灼。
林珩神色平静,始终波澜不惊。他朝侍人摆了摆手,无需对方伺候,开始自斟自饮。
赵弼移过视线,看到他的模样,不禁问道:“晋王丝毫不担心?”
“担心什么?”林珩端起酒盏,轻嗅盏中酒香。唇角微掀,轻松的姿态与赵弼大相径庭,形成鲜明对比。
“场下胜负。”赵弼没有拐弯抹角,直言道,“还是晋王心中笃定,认为越王必胜?”
林珩向赵弼举盏,瞳孔中映出火光,笑得意味深长:“齐王不必心急。助兴而已,何需如此紧张?”
这番话入耳,赵弼顿觉心口一堵。
林珩却不再看他,饮尽盏中酒,目光移向场中,貌似无心,实则有意提醒对方:“越王胜,我与齐王将搏。”
反之,这场比斗就不会开始。
赵弼期待楚王获胜,莫非是心生畏惧,不敢与他下场切磋?当真如此地话,齐人自傲的击技便徒有虚名,完全不值得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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