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的父亲突然出现在家里,而且身后只带着一个秘书让小季长安很忐忑。
父亲个子很高,小季长安要仰起头才能看到他的脸。
他预感到,冥冥之中要发生什么,于是低着头不安揪着衣服下摆,心如擂鼓不自觉地往后躲。
高大斯文的男人把小季长安的小动作收入眼底,他笑了笑,敛了身上肃杀的气场,缓缓蹲下来,用温热的大手揉揉小季长安的脑袋瓜子,哄着小季长安让他带自己去看他新交的“好朋友”。
小季长安什么也不懂,他在为父亲没有生气还让自己带他去看小羊而感到高兴。
他天真地认为父亲见到那么乖的小羊羔一定也会特别喜欢它。
但下一秒,温柔斯文的父亲用温热的大手包裹着季长安的小手,带着他用枪亲自射杀了那只才刚刚出生了一个月还没断奶的天真懵懂的小羊羔。
那时候的季长安太过弱小,他无力挣脱父亲的桎梏,也护不住他的新朋友,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朝着它们跑来的小羊,随着枪声的响起倒在地上。
其他羊群被枪声吓得四处奔逃,唯有小羊孤零零躺在原地,它没有立刻死亡,眉心中间的血窟窿在呼呼往外涌出暗红色的血液,它们染红了小绵羊身上洁白无瑕的软毛,它的爪子在努力地蹬,就那样挣扎了几分钟,动静越来越小,最后永远停止了挣扎。
“你看,它死了。”季父用温润如玉的声音宣布着小羊的死讯。
倒在血泊中的小羊在死了之后还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它黑色的眼瞳里倒映着季父冷峻的脸还有一旁捂着眼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季长安。
他们的晚餐吃的是早上父亲握着小季长安射杀的那只小绵羊,他吩咐厨房特意做烤全羊,它被端上餐桌的时候还呼呼冒着热气。
季父坐在主位上,吩咐女佣给小季长安切了一大块烤得外焦里嫩的羊排。
小季长安不愿意吃,一想起死去的小羊,眼泪就汪汪地掉,甚至想从餐桌上逃出去。
季父拿着刀叉优雅地分解羊排,他看着再次哭得眼泪鼻涕往外流的儿子,没有心软,甚至没有安慰半句,冷漠地嘱咐女佣把羊肉切成小块强制性塞进刚满6岁的小儿子的嘴里,让他咽下去。
已经16岁的季长安到现在都还记得6年前,那羊肉里混着泪水咸腥的滋味,记得父亲那冷峻的脸,还有他在餐桌上的告诫。
高大斯文的季父三两口就解决了晚餐,他拿着餐巾擦完嘴边不小心沾到的汁水,悠闲地靠着椅子上,淡淡地掀起眼皮看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季长安。
他用温柔平缓的语调对着年仅6岁,还处在天真烂漫的小季长安说最冷酷的话:“这就是你玩物丧志的惩罚,你作为季家未来的继承人,不能有太多的情绪,不能有喜欢的事物,他们只会成为你的弱点,成为别人要挟你的软肋,在季家只有适者生存,强大的人才能活下去。”
耳边再次响起他父亲的告诫,季长安两道剑眉微微蹙起。
他厌恶父亲的强权,讨厌季家的冷漠,但多年的耳濡目染,他最终还是长成了他最讨厌的,父亲的模样。
季长安仰头一口气喝光瓶子里最后一口汽水,单手用力啪地把饮料瓶捏瘪,随意扔进了桌子底下的垃圾桶里。
空瓶子被扔进垃圾桶里,瓶瓶罐罐相撞,发出哐哐的声响。
对面埋头吃面的少年又抬头,用那双又大又圆的杏仁眼假装不动声色地瞄了他一眼。
两道视线啪地撞在一起,少年吃瓜再次被抓。
少年被季长安那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盯得不好意思,他埋头吃面,帽子无法遮掩的耳朵尖肉从原本的瓷白色肉眼可见地变成了浅浅的粉色,最后竟然演变成了猪肝色。
季长安原本烦闷的心情被少年吃瓜被发现后滑稽的模样所抚平,甚至还有点说不上来的愉悦,他后仰靠在椅背上,耳朵里听着徐博文他们闲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对面少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地浅笑。
季长安做梦都没想到他居然会在嘉禾中学的新生开学典礼上遇到那个被他在破旧不堪的面馆里逗得面红耳赤的少年。???
清俊的少年今天没有像那天一样戴个大帽檐的帽子把自己的脸遮得严严实实,而是把他精致面庞大大方方地露了出来。
季长安站在班级队伍的尾侧,他双手抱在胸前,眯起那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脑袋微微往后仰,饶有兴致地眺望远站在升旗台上的少年。
“大家好,我叫程知言……”
此时此刻程知言接过主持人递过来的话筒正在做自我介绍,他手里的话筒收音效果不是特别好,喇叭里声音有些失真还夹杂着些许电流的杂音,不过这些设备的残缺也不影响少年脆生生甜津津的嗓音涌入季长安的耳朵里。
八月金秋,才刚七点,太阳就已经开始兢兢业业地开始炙烤大地,升旗台上没有任何遮阳的物体,程知言就那样亭亭玉立地站在上面,双颊被热气熏得通红,一双骨节分明白皙如玉的手握在漆黑的话筒上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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