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着灶台打转的娃子们再也忍不住,缠上端着筲箕去外头的方秋燕,鹅蛋更是一边喊娘,一边喊爹,嚷嚷着要吃:“鹅蛋,给鹅蛋油果子吃,娘,给鹅蛋果子……爹,鹅蛋要吃果子!”
“吃的在你娘手里,你叫爹有啥用?”陈大石正在炙猪腿,见小儿子跟个小跟屁虫一样围着婆娘打转,他婆娘也是个逗趣性子,明晓得娃缠着要吃,她愣是装没听见,把筲箕搁在桌子上,然后就不管啦,扭头就回了灶房。
“娘,油果子,油果子……”鹅蛋瘪嘴就要哭。
狗子看不过眼,他个头要高些,垫个脚便捞着一个麻花样式的果子塞到鹅蛋嘴里,摆起狗子叔的威风,肃着脸教育道:“今儿可不兴哭,把眼泪憋回去,大嫂忙着呢,哪儿有空搭理你。东西都放跟前了,你不能指望别人拿到你手里塞到你嘴里,动动你的脑瓜想想,咋能吃上才是最要紧的,哭有用?”
“有用。”鹅蛋含着没坠下来的眼泪花,吸溜了下鼻涕,张嘴咬了口甜滋滋的果子,咧嘴笑,“吃上了。”
“……”狗子扭头看了眼鸭蛋,鸭蛋侄儿要聪明些,拿了个板凳垫脚,这会儿两只小手抓着果子啃得牙不见眼,美得很。见他看过来,他把手头果子往嘴里一塞,从筲箕里拿了个小麻花递给他,口齿不清道:“狗子叔,吃。”
狗子接过后也不吃,拿去塞到他姐夫嘴里:“姐姐拉的花哦,你这麻花拉得多好看,姐夫给你吃。”
卫大虎正蹲在院子里抠鱼鳃,除了那两条要炸鱼丸,今儿还得蒸条大鱼,年年有余嘛,过年桌上必不可少的一道菜。手头这条是之前去溪边担水顺手捉的,不算特别大,吃的就是个过年的气氛。
“是不是不爱吃油果子?”他两只手都脏,狗子塞过来,他扭头张嘴咬下,啥都不挑。
狗子嘿嘿笑了两声,蹲在姐夫旁边小声和他咬耳朵:“我等着吃酥肉和炸鱼丸,得把肚子腾出来,不然待会儿装不下。”想了想又道:“喜欢果子,更喜欢炸酥肉,酥肉香,好吃。”
“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啊。”卫大虎乐得肩膀都在抖。
要不咋说娃子们最期待过年,过年没那么多规矩,便是犯了错爹娘也不会揍人,可以尽情玩乐。吃食也是如此,这一日从睁开眼,爹娘爷奶婶子伯娘便在灶房忙活侍弄吃食,炸油果子,肉丸子菜丸子、炸酥肉鱼丸,这些还算是个零嘴吃食,还有许多平日里想都不想的菜式,灶房里的老腊肉,前儿个割的新鲜猪肉,爹去河里下网子捞的鱼,鸡舍里全家宝贝的老母鸡……甭管平日里多节省,到了过年,便是再穷苦的人家桌上的菜都比往日要丰盛。
小孩儿肚子只能装那么点东西,可不得挪出空来吃自己最惦记的?
灶房里,大舅母炸完油果子便把掌勺大任交给了赵素芬,笑道:“瞧你把面糊糊都调好了,炸酥肉的活儿就交给你,我肚子饿得不成,喝碗粥去。”
“成。”赵素芬端过盆,正好锅中的油热着,夹了肉条裹上糊糊便放入锅中。甭管是炸啥,火候最重要,做菜这方面她们两个老婆子许是比不得桃花和老二媳妇,但要论过年炸货,那可是一年年练出来的,有经验着呢。
酥肉一下,激出来味儿和油果子截然不同,狗子生了个狗鼻子,原本还蹲着他姐夫身边看他拾掇鱼,闻着味儿立马稳不住了,滋溜一下起身便往灶房钻。
铁牛是个眼尖的,立马跟了上去。鸭蛋也机灵,见此忙不迭从凳子上爬下来,拉着弟弟便追。
酥肉在油锅中滋滋作响,灶台边儿已挤满了人,别说小娃子,便是大人们都挪不开眼。桃花觉得自己馋嘴得慌,她双手撑着狗子的肩,姐弟俩缩在一处,日子好似回到前两年还在钱家的时候,每到过年这日,娘就是这般忙活,灶台边儿也是围满了人。
唯一的不同,那会儿围在身边的是叽叽喳喳的钱串子和钱篓子,还有屁事不干就晓得等着吃食进嘴的大嫂孙氏。她那性子不怨别人不喜,年年都是那般守在旁边等食,肉出锅就伸手抓一大把往怀里搂,活像八百年没吃过东西,看着糟心。
酥肉出锅后,围在灶台下的猴儿们举手欢腾,鹅蛋个劲儿蹦跶,赵奶奶赵奶奶叫得欢,把他亲奶乐得不成,端着碗吸溜粥道:“哎哟他赵奶奶,你可就心软夹块酥肉打发他去,免得满屋子乱转悠,碍手碍脚的。”
“晓得你心疼孙子,说这打发不打发的话干啥。”赵素芬笑着拿了两个碗过来挨个夹满酥肉,“鹅蛋鸭蛋铁牛狗子,端着碗去外头吃,别在灶房待着,还得咋鱼丸子菜丸子呢,别让油溅到你们。”她把碗递给狗子,叫他带着铁牛他去外头耍,灶房不宽敞,偏生人又多,转个身都不方便,这大好日子磕碰到更是不好。
“走,跟我去外头分肉吃!”狗子心满意足捧着碗,招呼上铁牛他们几个一窝蜂跑去了院子里。
“狗子叔等等我!”鹅蛋腿短,迈门槛时不慎跌了一跤,见他们一溜烟跑远,顾不上哭,爬起来拍拍手忙追上去。
桃花她们也得了半碗,姊妹几个缩在灶膛口一边烧火一边吃,刚出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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