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焦钧业就开始教张宇武术。班上刺头都看见了,第二天中午给焦钧业递纸条——你知道他爸是杀人犯吗?
杀人犯……
焦钧业猛地撕碎了纸条,向张宇看过去。张宇最近被焦钧业罩着,没人找他麻烦,此时正在看书。
焦钧业踢桌起身,来到白明远面前,敲了敲桌子。“出去聊聊。”
“好啊。”白明远并不吃惊。
刺头三人组与焦钧业来到停车棚后的厕所。
“杀人犯的事,讲清楚。”
“哼。不知道吧?”白明远嗤笑:“他妈是三,婚内出轨别人,他爸把他妈和他妈的出轨对象虐杀了,五年前就进局子了,没几年就要枪毙啦!”
“这县里学校就没人想收杀人犯的儿子。要不是他奶奶在我爸面前磕头送钱,我爸都不会让他进来读。”
“杀人犯的儿子,你也敢罩?不怕他白眼狼背刺你吗?什么样的家庭养什么样的人,他奶能养出杀人犯,就能养出一个小杀人犯!不过嘛,我看他姿色,更适合学他妈,出去卖屁股。”
“闭嘴!”焦钧业喝道。
“哼。我也是看在你妈在税务局工作,跟你提个醒。否则,谁给你好脸色看。”白明远带着两个小弟扬长而去。
焦钧业回到教室,只见白明远笑着坐在座位上,张宇傻站着,脸色苍白地看向焦钧业,目光惊惶。
“焦钧业……”张宇的嘴唇颤抖,声音发飘,似乎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事。
“先上课吧。”焦钧业坐回座位,直到放学时,才来到张宇面前。
张宇两眼泛红,面色仍然苍白,看着焦钧业不说话。
“走吧。”焦钧业什么也没说。
二人静静地走出校园。
“白明远跟你说了?”焦钧业问道。
张宇越走越慢,他停住脚步,目光紧盯地面:“嗯……”
“他说的我不信。你愿意……告诉我吗?”
张宇沉默着,忽而抽咽:“是……真的……”他忽然哭得满脸通红,撕心裂肺。
焦钧业一愣,忙上前:“别哭啊……”
“呜……”张宇慢慢蹲下身,紧紧缩成一团。
“张宇!”年幼的焦钧业不知如何面对这个事情,但他觉得此时的张宇需要拥抱。于是,他蹲下身,拥抱了张宇。
张宇将鼻涕眼泪都蹭在了焦钧业的衣服上,眼睛哭得肿若核桃:“呜呜……我在睡觉……家里……呜呜……很臭……呜呜……找不见妈妈……呜呜呜……”
焦钧业轻轻拍打着张宇的背:“那这都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
“我不是杀人犯……呜呜……嗝……”
“你不是,你当然不是……”
“呜呜呜……啊啊啊啊……”张宇越哭越大声。
那天,焦钧业一直抱着张宇,张宇也一直依偎在焦钧业的怀里。
张宇早就没有父亲了,父亲这个存在让他恐惧。这个秘密他从来不告诉任何人,但似乎所有人都知道。而今……张宇亲口向焦钧业承认了这一切,他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恐怖的清晨,他害怕极了。别人说他是杀人犯的儿子,他无法反驳,但又不敢承认。别人说他是婊子,他也不知是对是错。他不敢反抗,因为反抗是不对的,他是杀人犯的儿子,他的反抗会让别人以为他真的很危险。他只想表现自己的无害,离“杀人犯”的形象越远越好。
焦钧业是第一个保护他的人,焦钧业的怀抱很宽阔,让他很心安,他不想离开。可焦钧业知道了一切,焦钧业是不是要离开了?焦钧业不会再对他亲近了,焦钧业会对他退避三舍吧?
张宇哭得喘不过气。
那天晚上,是焦钧业的父母见焦钧业总是不回家,找到学校来的。焦钧业父母干脆把张宇一起带回了家。
陆殊妤跟张宇奶奶沟通完毕,放下电话对张宇温柔道:“小宇,放心吧。阿姨已经跟你奶奶说明情况啦,邀请你来我们家住一晚,你奶奶同意啦。快吃饭吧。”
张宇仍旧时不时抽咽两声,抱着饭碗吃得极慢。
焦钧业给张宇夹了菜,结果张宇吃了几筷子就吃不下了。
晚上,焦父安排两个孩子一起睡。张宇洗完澡穿了焦钧业的睡衣,小小一只缩在被窝里,核桃般红肿的眼睛跟着焦钧业转。
焦钧业进入被子,躺在张宇身边。
“你……奶奶,对你好吗?”焦钧业问道。
“奶奶……对我很好。”张宇的声音嗡嗡的,“就是,有时候觉得我长得像妈妈,她不高兴。”
那估计就是有时候也对张宇不太好了。
但他奶奶又为了张宇读书如此辛劳,还去向别人下跪求情……别人的心思,也只有别人知道了。
“阿宇,这些都不是你的错,也不是别人欺负你的理由。你放心,我不会因此疏远你的。”焦钧业道,“我们以后照样放学练武术,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