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提着吃食兴冲冲回家向娘子邀宠,却得知自家娘子寻他师父去了,不在房中。
几个时辰不见望舒,傻子想娘子想念得紧,好容易回来了人却不在。谢琭好生委屈,嘴撅了个老高,抱着他的宝贝食盒坐在院中不肯挪窝。果儿无法,只好打发几个丫头小子去寻望舒,请他快些回来。
再说望舒日上三竿方起了,照规矩去王夫人跟前奉了杯媳妇茶。他不是正妻,原本连这一过场也毋须走,只因王夫人爱重他,奉了这杯茶,身份便与下人不同,不叫别人看不起他罢了。
白榆院中早有人将昨夜他二人成事的床单取来,王夫人看过,心下自然欢喜。她拉着望舒的手说了些体己话,末了问他,昨夜可见谢琭有何异样?
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望舒摸不准她意图,约莫是担心她那傻儿子脑子不好使,可别连带着那玩意儿也不好使。于是便佯装羞赧,推说自己太过劳累,中途便睡着了,后面的事情一概不知,三少倒是龙精虎猛的,要王夫人放宽心。
闻言,王夫人面上忧虑之色才略略散去。觑着她脸色和缓,望舒心弦微松,王夫人却长出一气,说她对不起谢琭,也对不起他。
自顾自说完,也不给望舒解释,只说自己累了,一旁有眼力见的丫鬟立刻上来给她捏肩捶腿。望舒明白这是赶人的意思,便带着满腹疑惑出去了。
日头正盛,望舒起得晚,索性早饭连午膳一块儿用了。正坐在院中无所事事地晒太阳,又觉得颇不受用这样的清闲,眼珠一转,当即决定找他师父去。
太初国中,但凡有些家底的人家,总要养上一两个医师常备着,有个头疼脑热的,叫来看看便好,犯不着大费周章地再去医馆请大夫。谢氏这样的钟鸣鼎食之家更不必说,府里头就有一位姓梅的大夫,入府至今已有十余年,算得上谢家的老人了。
这梅大夫来头可不小,据说同那紫微垣里头的太医院有些瓜葛,但再想打听些旁的,无论逮着谁问都问不出。无他,梅大夫平素深居简出,也不与旁人来往,府中上下竟无一人叫得出她的名讳。
如此一位性情孤僻、行事诡谲的医者,竟收了望舒做徒弟,当真只因那孤苦无依的柳娘子一句遗言?众人不得而知。
梅大夫的居所位于谢府东南角,一间孤零零的三层小楼伴着药圃而立。她见了望舒也不多话,拎起药锄,下巴微抬两下。
望舒会意,当即背上背篓,同她一道上山去了。
“小月儿你瞧,这些小花儿,是不是很好看?”
梅含章利落下锄,小心翼翼地将一株盛放着几簇卮形黄花的卵叶药草连根拔起,根须尚沾着不少新鲜泥土。她抖抖土,一扬手,那草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精准落入望舒背后的背篓中。
望舒正待附和,又听得她道:“此物名唤钩吻,最是剧毒不过。相传神农氏尝百草,纵使身怀剔透肚肠,碰上这断肠草,也是无力回天。”
望舒闻言,俯身仔细观察那似乎随处可见的小黄花,不觉惊出一身冷汗。梅含章仿佛看透他的心思,笑道:“不知道的不乱采即可,怨不得你,是我从前只教你药草,没教你辨这些毒草。”
望舒没忍住,问:“那您怎么从不教我分辨毒草呢?”
莫不是师父觉得他天资驽钝?抑或是认为他心术不正?
“为师可没有嫌你笨啊,是你自己胡思乱想。”
梅含章再一次精准道出他的心声,藏在面纱下的唇角一勾,眼尾泛出细纹,含笑道:“只是……该学这个的另有其人罢了。”
她这话说得半虚半实,故意不叫望舒猜透她的意思。
柳东枝虽是央着她收望舒为徒,但梅含章半路出家,自己也不过是个半吊子。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她能教给望舒的不过尔尔,日后如何倒还要看他自己。而这孩子的勤奋刻苦,她自然也是看在眼里的。
更何况,那孩子不知是否尚在人世……
这又把望舒听得一头雾水,只觉得今日人人都在同他打哑谜,王夫人是这样,梅师父也是这样,净说些他听不懂的话,玄之又玄的。
“不说这些。日前我交给你那盆杜若,养得如何了?”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便正如她所料,望舒的视线果不其然开始游移,顾左右而言他道:“呃……现在大约未时了罢,三少估计早就下学回去了,寻不见我该着急了……”
他话题转移得实在太生硬。梅含章岿然不动,一双凤眼笑眯眯地看他矫饰。
望舒语无伦次、颠三倒四地再三强调谢琭离不得人后,终于在她的注视中败下阵来,“那盆杜若,被我养死了……”
“就知道你学不会撒谎……那观音掌呢?这个总不能再养死了吧?它在寸草不生的西北大漠都能活,没道理在氐州也能给你养死。”
望舒更加心虚,“好、好像是……我浇水太勤,把它的根给泡烂了……”
“臭小子!那可是我专程托人从白虎方奎州千里迢迢弄来的,不知道费了多少功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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