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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无奈的望向镜子里的自己。
额角一块硬币大小的淤青,明晃晃的躺在那儿。
还有后脑勺一阵一阵的刺痛着神经。
我拨拨头发企图挡住,几次尝试下来,被迫宣告失败。
下楼吃晚饭时,果然被人注意到了。
我默默扒着碗里的饭,不敢太大动作,妄想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沈叔的关心持续不断砸向我。
我只时不时挑拣两句简短快速回了话。
似乎是听出了我的难言之隐,沈叔不再强求我,只叫来保姆吩咐:“你去把上次用的那个活血化瘀的药膏拿过来给小听。”
保姆点点头去拿了。
沈叔顺手夹了块鱼放在我碗里,我妈对沈叔浅浅一笑:“瞧我都忘了给小听加菜了,还是你记得仔细。”
又对着我说:“你爸听说你爱吃鱼,特意为你做的赶紧尝尝。”
沈叔干了两口酒,笑了,随后大方挥挥手:“我也好久没下厨了,手艺都生疏了,估计也没什么好味道。”
“知道做的不行还给他吃,你蠢还是他蠢?”一直跟我保持着默契沉默的我哥,突然在餐桌上炸出一句话。
我哥将我碗里的鱼肉叨出来,有些嫌弃的扔进垃圾桶。
我把头垂的更低了。
沈叔有点没反应过来,只来得及捕捉到我哥骂我蠢,并且也当众骂了他蠢。
他敛起笑意,筷子重重摔在桌上,怒道:“沈琛!有没有教你好好说话?他是你亲弟弟,你比他大两岁,你的教养呢!?”
我哥抬头瞥了眼他,不慌不忙道:“我妈可没给我生过什么弟弟,只有某个人管不住下面,而且你怕不是贵人多忘事,我妈早死了,所以我没教养也很正常。”
我哥幽幽扫了眼我,若有所指的:“最近值得你高兴的事太多了,忘了也很正常。”
话一出,“砰!”沈叔将桌子拍的一震,脸气的通红,却因为我和我妈在不好发作。
连我妈脸色都差了三分,但还是故作大度,端出一个半真半假的笑容:“都怪我,来的太快了都没好好跟小琛说说话,都是阿姨的错,这饭估计也不合你们俩胃口,这样吧,听听你带着你哥出去吃点吧。”
我迫于压力点点头。
等我换好衣服,天已经暗下来了。
淅淅沥沥的雨水顺着屋檐流向地面,不多时便汇成了一个小水洼。
即使白天暖气洋洋也丝毫不影响夜间的骤然降温。
我望着伞篮里孤零零剩下的最后一把伞,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跟我妈发完消息,我取过雨伞,帽子一带,鞋子一头扎进刚才的水洼里。
像滚烫的油锅突然被人扔进东西一样,雨水争先恐后跳到袜子上,湿答答的吸在脚上,可能还混了泥。
嗯。下次下雨再也不穿板鞋出来了。
当我顺利闪进几个狭小逼仄的巷子,再顺利摸索到出口时,我再次惊叹时间的强大。
原来一些看似被遗忘并且永远不可能记起的事,并不是真正的消弭。
而是如附骨之蛆,看上去似乎再正常不过,可一旦触发某种特定机关,一切假象都在一瞬间分崩离析,土崩瓦解。
我原以为所有的事物都在不断变化中前进,原来还有临江市故步自封,停留在这里等我。
在便利店碰到我哥是我没想到的,我原以为他还会去那个公园。
我踩着自动门“欢迎光临”的语音进去,我哥正蒙着头窝在最里面的椅子上睡觉。
这个点,又下着雨,还是深冬夜里。
一般不会有人脑子抽疯放着家里暖气不吹,跑来只有一个可怜的,转一圈卡两下的暖风扇的便利店体验生活。
所以收银员妹子看到我,激动的小脸一红,说话都有些磕巴。
很显然她把我当成救星了。
我不禁想象了一下,阴郁着一张脸的我哥来到便利店,成功将店里气压调低三度后,找了个最不会被人打扰的位置,眼一闭,睡了。
我忍不住笑了,真是从心里可怜起这个妹子,估计把我哥当成了什么来店里蓄意滋事的社会不法青年。
我指了指我哥,食指在嘴前摇摇,示意她不要大声说话。
收银员妹子感激的冲我点点头。
我来到货架前挑了个三角饭团和一个盒饭,又拣了几串关东煮。
转了一圈没瞅见摆的伞,我掏出带的伞跟她比划,妹子遗憾的摇摇头。
我了然。
收银员妹子帮我热饭团盒饭,我打开手机扫码付钱。
等了一会,妹子把热好的饭装盘递给我,我接过,然后轻手轻脚的走向里面。
但被水浸湿的鞋还是不可避免的发出一些细碎的噪音。
我屏住呼吸,有些担心的观察者我哥的反应。
他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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