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厨房,他接了一杯已经变温的水匆忙喝下。但是刚喝几口就被呛到,于是只好紧闭嘴巴重重咳嗽起来,因为气息不畅,林燃的脸憋得通红。平静下来之后,他慢慢地转头看向卧室的方向,等了一会儿见没有动静,才把杯中剩下的水一饮而尽。
走进卧室,林燃轻轻地关紧房门。屏蔽了在外的寒气,室内已经达到了一个极为宜人的温度。他来到林愚这侧,跪坐在地上,借暖黄的灯光打量着。光是看还不够,他还将手指悬在空中,细细描摹着林愚五官的每一处弧度——眉毛、眼窝、鼻梁、唇瓣——好像身下人是从他亲手完成的画作中成了精跑出来。
尽管内心如何翻腾,林燃此刻能做的却只有帮林愚掖好被子,关灯,然后摸着黑躺回床上。林愚的温度已然浸染了整个被窝,于是林燃板板正正地束住四肢,让自己带进来的寒气离他远一点。慢慢地,林燃也在一片温暖中沉沉睡去。
凌晨四点二十分,林愚毫无预兆地睁开了双眼,他在等待眼前重影消失的过程中,想明白了今天的自己已经没有班可上。偏过头看向林燃,他睡相很好,双手规规整整的放在肚子上。
林愚突然口干,想下床喝点水然后睡个回笼觉。刚直起上身,昨晚的后遗症便开始浮现,他后背的每一块肌肉此刻沆瀣一气向他抗议,林愚没忍住闷哼了一声。艰难地坐起来之后,他一瘸一拐地打开房门,向客厅走去。
林愚按老样子在冰箱里拿出凉水,大口灌下,但是这凉水一下肚,他便发现了异常。本应带来清凉的液体通过喉咙之后,反而激起新一轮灼热,林愚的脸上开始泛起不正常的潮红,然后是透骨的凉。
林愚摸摸自己的额头,果然发烧了。他又再次翻出医药箱,在箱底找出了一盒退烧药。拿到厨房,借着月光,林愚看见这盒药已经早早地过期了。一个完美的抛物线,林愚把它扔进了垃圾箱。
认命地走回卧室,林愚想着熬过凌晨,等天亮的时候再去买药,或者到时候他已经自愈了。但是钻进被窝之后,他却迟迟没有再温暖起来,往日的温床已经变成今日的坟墓。
于是在一身冷意下,林愚丰富的想象力开始趁虚而入——光影变幻的窗帘背后好像有人影晃动,悬空在床沿边上的手好像是给床底魔鬼的信号,于是林愚迅速地抽回,收进被子里。
紧紧闭着双眼,林愚催促自己赶紧睡觉,但是视野中却总是蹦出红色、白色的光晕,他死盯着它们,觉得有点恶心。
就这样难熬地捱过一阵,林愚猛地睁开眼睛,因为太过用力,眼皮上传来一阵酸涩。心脏猛烈又不规律地跳动着,他有点喘不过气。移动着坐起身,林愚双手抱膝,把头深深埋进去,脚底已经沁出一层冷汗。
放空了一会儿,一只手突然摸上林愚的腰。转过头去,林燃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他的眼眸即使在黑暗中也折射出点点光芒,而此刻这些光芒毫不吝啬地照耀在林愚的身上。
“你怎么了?”
林燃从背后靠近,一只手伸到林愚的额头上试探着温度。
“你发烧了。”一个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吃药了吗?”
“过期了。”
“我去买。”——
“你去买?”林愚嗤笑了一声,头搭在臂弯里,就这样偏着头斜斜地看他。
林燃仅是一瞬就反映了过来,是啊,现在这个局势,作为罪魁祸首的他怎么可能大摇大摆地出去买药。
他瑟缩了一下,手也伸了回来,看着林愚上挑的眼尾,他又想起了初见时林愚对他的厌弃。黑暗在他心里升腾,他想对林愚大吼不要这样看着我,他想用手指把林愚的眼角狠狠按压下去,他想……他想:
“你就不能对我笑一下吗?”
林愚听到林燃说出那句他出去买药的话之后,心里升腾起一种怒火。面前的始作俑者是不是忘记了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他们难道是在拍什么英雄电影吗?这种热血但是愚蠢的话他怎么说的出口?
这两天的种种让林愚以为,林燃也许不像他想得那么弱,让他以为林燃在某种程度上能够让他信赖。而他选择折返回来,也是将自己的未来放了几分筹码在林燃身上。但是林燃天真的一句话让林愚幡然醒悟。
他不是不知道林燃在关心他,关心则乱,也许林燃有那么几分在意他,可在意太脆弱,在这样的乱世中不能确保他们活下去。
他其实明白这一切跟林燃无关,他尚且青涩,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已是极限,经验不足,谁又天生就是能手?就连林愚自己也是在不断的试错当中才摸索出生存的技巧。
林愚同时也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和那一眼狠狠地刺痛了林燃,不然为什么他收回了自己的手,为什么那双眼睛的光芒迅速暗淡,为什么……身后的热源离自己远去了。
大滴的泪水从林愚眼眶中涌出,在遇到林燃之后,他的情绪总会有很大的波动,而这种情况林愚在此之前已经很少经历过了。更准确地说,林愚是将自己的情绪海洋冰封了起来,这样任凭它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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