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祖分开龙凤佩和天罗令,便表明了态度:他希望坐在宣国皇位上的,是一位有能力的帝王。
父子一个模样。
“看不懂便看不懂,陛下有何不敢承认的。”宁轩脸色跟冰坨似的,皮笑肉不笑地哼哼,“在太学时,陛下赢不了棋便插科打诨。若是陛下能靠蒙混,破了先帝的残局,那才叫厉害。”
“你来?”林青青抬了抬手。
宁轩冷笑一声,“有何不敢,棋子呢?”
殷昊:“没有棋子。”
宁轩:“……没有子,如何下棋?”
殷昊懒得搭理他。
萧殷褔抓紧轮椅扶手,“叔父,先帝可有说过解题方式?”
殷昊:“不曾。”
“但棋子是活动的,推了两枚青铜子,便再难进退半分,所有棋子已经卡死。”
林青青方才试过,的确移不动,棋子死死固定在棋盘上。
她看不出门道,把视线转向方子衿,少年眼眸随着棋子排布方位转动,半晌没有说话,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他走了两步,贴着林青青站在一处,按住林青青摸过的一颗青铜子。
旁人瞧不清楚情况,站在他身旁的林青青却看得清清楚楚,少年手掌遮挡住的一枚银白子,动了一下。
方子衿的手指越来越快,如同划开波浪般打乱棋局,林青青意外地挑了一下眉梢。
实际上,他每次只推动了一枚青铜子,其他棋子在手指遮挡掩饰下自发移动,有一种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奥妙。
不出一刻,所有棋子呈现出一种特殊的规律。
靖宣帝这盘棋真如他所言,只有方子衿可解?
林青青担忧靖宣帝真留下什么绝招,殷昊就在身旁,这盘棋局解开,也避不开殷昊。
希望靖宣帝不是猪队友。
可别再生变数了。
“哥哥。”方子衿缩回手,低声道,“这几日给你的东西,用了吗?”
给我的东西?林青青接触到少年的目光,心中不解。
方子衿这几日只给过她天罗令。
难道说的便是天罗令?
“还未使用。”
天罗令刚拿到手,还没捂热乎,她就着急忙慌给殷昊添堵来了。
林青青瞥了方子衿一眼:明知故问?
“今夜三更,在太璟宫等我,我认为哥哥需要我的帮助。”说着,方子衿的手毫不犹豫地落下,推换了最后两枚棋子。
两人谈话声音虽小,殷昊也不是聋的,只觉得不堪入耳,眉头紧锁地转走视线。
“成了。”方子衿后退两步。
林青青仰头盯着棋盘看,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离远了些,重新看向棋盘。
巨大的青铜棋盘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好”字。
银白色的棋子是真银所制,部分氧化变黑,但那个“好”字,在青铜底色下清晰可见。
“哈哈哈!”殷昊抚掌大笑,他不觉意外,也从未想过靖宣帝会给他留下好东西,坦然道,“先帝还是这般爱戏弄人。”
林青青目光询问地看向方子衿。
她与殷昊看法不同。
棋子可以推动,便是活棋,倘若方子衿故意改动棋盘,没有一颗活子能幸免。
靖宣帝也清楚这一点,方子衿他天生神力。
这个“好”字,究竟是靖宣帝留的,还是方子衿改的,很难评。
少年扭头看过来,对着林青青轻轻一笑。
“先帝设此棋局之际, 道了些许莫名其妙的话,使得这一副残局困扰臣数年。”殷昊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笑叹道,“托陛下的福, 臣才得以窥见如此精妙绝伦的棋技。”
“想来这句好, 是拐着弯夸赞皇后。”
林青青想听听他的见解:“何出此言?”
殷昊傲然一笑, 像从棋盘看透了靖宣帝的心思。
“该棋盘重达万斤,普天之下仅有皇后一人能操控。诚然如皇后、唐大人等人, 皆惧流言蜚语,不愿来睿亲王府与臣一叙,而陛下却不会拘泥于此。先帝在王府摆下棋盘,应是心中早有设计, 陛下携皇后来王府观棋, 自然能解开棋局。”
殷昊眼底起了一抹浅笑,这笑中藏着难以察觉的鄙夷和阴冷,“臣便猜一猜先帝的用意,先帝在借这副棋,祝陛下与皇后琴瑟和鸣。”
方子衿没有改动靖宣帝的棋盘?
林青青观望着眼前巨大的青铜棋盘, 几乎要被殷昊说服了。
假使她没有看见方子衿暗搓搓藏了几枚棋子,或许会有同样的想法也不一定。
方子衿遮住的那几枚棋子,究竟有何玄机?
“棋局还未完全解开,需要一并解开吗?”方子衿放缓了声调,少年嗓音干净纯澈, 缓缓道来的音质如山泉溪水流淌, 令人如沐春风。
他看着林青青:“我看到了一些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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