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办酒席也是在家中办的。而宝川地处西北,民风开放,不讲男女大防,吃饭虽说男女分开吃席,但席面都是放在院子里。客人来的多,院子里摆满了桌子。
陆惟和章毓卿分别被请到了男客和女客的主座上,两人之间仅隔着一道上菜用的通道。
孟择良的母亲是个乡下妇人,头上裹着一条帕子,不会说什么好听话,隻讨好的衝章毓卿笑。
等章毓卿动筷子之后,桌上的女眷们才敢拿起了筷子。
旁边陆惟这一桌,男人们酒过三巡之后说起了上次陆惟带兵大败了多木易,是十几年来大夏对胡人正式对决中的首次胜利,意义重大。
按说这么大的功劳,那是要封官加爵的,结果非但没有,连个口头上的嘉奖都没有!
章毓卿讥讽的弯起了唇角,太子厌恶陆惟,把陆惟丢到宝川是想看陆惟死在这里的,可不想看到陆惟领兵取得了什么胜利,自然装聋作哑,不给任何回应。
泰昌帝父子背叛国家,踩着无数人的尸骨窃得了这天下,隻把这天下当成他们享受的工具,连边境守将嘉奖这等大事都不放在心上,仅仅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面子问题,就把能给他守天下的将士当眼中钉肉中刺。
真以为娶了凤命之女就能稳居王座,永享富贵了?
眼看众人的话题越说越往禁忌的方向上跑,方芩起身,笑眯眯的说道:“大家跟着大人好好干,还愁没有朝廷嘉奖的一日?”
“对对对!”有人立刻反应过来,举杯笑道,“陆大人真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有本事的人!年轻有为,有勇有谋!”
有了这个人开头,其他人谄媚的话不要命的往外蹦,争先恐后的。
直到有个人高声叫道:“陆大人才是真战神!才是我们大夏的钢铁脊梁!当年守鹿儿卫的盛道亭就是酒囊饭袋!徒有虚名!若不是他,咱们大夏也不至于叫胡人欺负成这样!”
章毓卿沉下了脸,看向了那个激动到口沫横飞的人。
“陆大人。”章毓卿微微侧过身体,靠近了陆惟,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你的手下挺会夸人啊!”
尽管知道此刻她不该开口说话,但章毓卿还是没有按捺住。
酒桌上,陆惟作为被追捧谄媚的那个,脸上丝毫不见喜色。
听到章毓卿满是讥讽的耳语,陆惟心中的不耐涨到了顶峰,重重的将酒杯放到了桌上,冷声说道:“这话过了!”
主桌立刻安静了下来,很快整个院子都静悄悄的,就连哭闹的小孩子都被大人捂住了嘴。
陆惟缓和了语气,“陆某多谢诸位的夸奖,今日是孟择良的好日子,我们都是来庆贺的,陆某就不喧宾夺主了!”
孟择良后背一身冷汗,赶紧端起酒杯,哈哈大笑道:“来来来,我先饮三杯,谢大家来捧场!”
旁边的同袍起哄道:“三杯怎么够!至少三十杯!”
章毓卿一颗心沉重的像灌满了铅。
国家的命运怎么只能靠一个守城的将领来维系?
怀帝在位的时候大夏就已经千疮百孔,父亲已经扛了大夏那么多年了,缺兵少粮的情况下艰难的却牢牢守住了大夏的国门。
泰昌帝派人在激战中打开城门不是他的错,胡人一路畅通无阻从鹿儿卫直杀到京城,沿途守卫形同虚设,也不是他的错。
京城禁卫军空拿高饷,望风而逃,留下一城手无寸铁的百姓被胡人屠戮更不是他的错。
但泰昌帝登位,历史的胜利者总要找一个人来承担这么大的罪过。
父亲就成了这个罪魁祸首。
人们隻记得他没守住城门,导致大夏生灵涂炭,死了那么多人。人们忘记了谁开的鹿儿卫城门,忘记了沿途没有军队阻挡,忘记了逃的比百姓还要快的京城禁卫军。
章毓卿起身,想借去茅房的借口出去走走,离开这人声鼎沸的院子。
孟择良的老娘赶紧让大儿媳妇跟了过去,免得怠慢了都司夫人。
出了院子之后,章毓卿回头对跟来的年轻媳妇笑道:“你回去吧,我随便走走。”
年轻媳妇哪敢让她一个人走,陪着笑不远不近的跟着。
这会儿上方芩也出来了,脸上还挂着在酒席上时和煦的笑容。
院子外面,以邹宾为首的几个军汉喝的脸颊通红,勾肩搭背,歪歪扭扭的往院子里走。
经过狭窄的院门时,方芩碰到了邹宾的胳膊。
邹宾像是被点燃了压在心底的怒火,猛的推开了方芩,大骂道:“瞎了你的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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