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的大街寂静非常,不知为何今日无风也无星,月亮挂在天上像一只孤独的大眼睛,冰冷冷看着昏暗的人世。
打更人的声音在空荡的街上回响,灰白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前方,布鞋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手中的铜锣中间空了一块,那里用一张连着嘴的人皮补好,裹着红布的棒槌每敲在那嘴上一下,一句报时便从嘴里吐出。
反观那打更人,蒙着下半张脸的黑布正在往下渗血,将黑灰色的布衣一点点染湿。
雾京白日有多热闹,夜晚就有多寂静。打更人走过了好几条路,直到来到一处灯火通明的楼前。
艳春楼。
金丝楠木做成的牌匾上用瑰金色墨水刻下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红色高楼灯火通明,男男女女的调笑声不绝于耳,甚至站在对面的街道上都能听到。
打更人提着人嘴铜锣在离艳春楼五十米远的地方停下,他像是失去了控制的木偶呆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灰白的眼睛中映着艳春楼的火光。
过了许久,他突然缓缓抬起头。
艳春楼三楼的栏槛后,一抱着琴的女子站在那,乌发用繁复的珠钗点缀,步摇垂落的珠链轻轻晃动着,月貌花庞的脸在灯火的映照下如瑶池仙女,如梦似幻,令人看不真切。
女子美目低垂看着远处的打更人,一双异于常人的碧蓝色眼眸如同与身后热闹的氛围隔绝,如无风无浪的海一般平静。
美目之上长睫扇动,灰白眼睛中的遥远人影瞬间出现在面前。女子玉手抬起掐住打更人脖子,染着蔻丹的指甲深深刺入皮肉。
“艳春楼不是尔等可窥探之地,滚回去。”
女子声音泠泠,丝毫不顾打更人嘶吼着抓向她的手,怀中抱着的古琴琴弦自颤,一声悦耳悠扬的音调响彻街道,打更人的身子瞬间断成两节。
举在身前的手顿住,灰白的眼睛诡异地在眼眶中转了几圈,腰身往下身体已经如烂泥般落在地上,肠肉像是断了的绳在空气中晃动,但更诡异的是,打更人并未流血,那些脏器如漆黑烧透的煤炭落在地上后碎裂,只留下一层层黑色的残渣。
女子面无表情看着打更人灰白的眼睛越来越凸出,仿佛随时会弹射出来一般。她手腕翻转,用极快的速度将打更人的脸朝向外边,然后再次抬起胳膊对向侧前方的屋顶。
“嗖——”
破空声由远至近,一只蓝金色的箭直直射穿打更人左眼,泛着蓝光的箭尖停在离女子面庞几毫米处,箭尾悬挂的蓝玉形如雨滴,正随着箭身的弹动而轻晃。
“哎呀呀,付姐姐不好意思,最近灵皇弓脾气有点大,我有点掌控不住它的力道,没有伤到姐姐吧?”
少年清脆的声音从屋顶落下,用蓝底金纹发带束起的高马尾晃到身前,漆黑发丝如最上等的丝线,根根泛着绸缎般的光泽。
箭矢随着少年的出现而消失,付瑶琴将已经死透的打更人扔到地上,礼貌性朝少年欠了个身。
“云公子的道歉在下收了,镜还在楼内等我,瑶琴便先回楼内了。”
云平逸点了下头,弯腰将打更人面上的黑布扯下。黑布之下的下半张脸的口鼻被人挖掉,只留下一个硕大的窟窿,而窟窿之中是一个已经失去色彩的黑白小纸人。
“傀儡。”
双指夹起纸人,云平逸释放了一点内力探查,发现纸人已经完全失效,现在只是一张单纯的废纸而已。
少年不快地哼了一声,站起身拍了拍下袍便朝艳春楼走去。
艳春楼内灯火通明,盏盏琉璃灯流光四溢,明明已经是寅时,楼内人却依旧神采焕然。穿着或妖艳或清纯的女子调笑着围在客人身边,玉指葱葱捏着纯金酒盏贴在客人唇上,晶莹酒水在琉璃灯下也散发出七彩的色泽。
云平逸扫视一圈后坐在一处较为安静的角落,他从怀中取出一枚灵石交给凑过来的女子,蓝金异瞳看向女子时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澈笑意。
“姐姐,请帮我将这枚灵石带给尺雪姑娘,就说是平逸来访。”
女子本来接了灵石后眉开眼笑,但在听到云平逸一番话后立马收敛了笑容,只余一抹恭敬礼貌的浅笑。她欠了身,握着灵石脚步轻盈去了二楼。
不出半刻,女子便回来了请云平逸去二楼一聚。
二楼相比一楼安静许多,这里大多只接一些达官显贵或者能力出众的修仙者。走过三间房门紧闭的雅室,女子在第四个门前停下,侧身给云平逸让了路。
“尺雪姑娘就在里面,公子请进便是。”
房门未闭,轻轻一推就开了。
一黑发白衣女子坐在小桌前,双眼被白纱蒙着,似是不能视物。她就坐在镂花木窗底下,清冷的月光洒在她身上和桌上的白玉茶盏上,泛出莹莹玉光。
“云公子,请坐。”
尺雪的声音与她气质不太相符,明明看上去是如月如雪般清冷的美人,却拥有一副温软如少女般可爱的声音。
“尺雪姐姐,平逸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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