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树有些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房间静得只能听到墙上钟表一秒一秒走过的指针的声音。
他叹了口气,转身便看到了许鹤鸣放在沙发上已经收拾好的书包。
许清树向沙发走去,将那两千块钱掖进了书包内的夹层,将拉链拉好防止散落,然后回到自己的卧室躺下。
这是一间两室的屋子,自母亲去世后,他便与许鹤鸣分房而睡。
他今年二十一,大许鹤鸣三岁。父亲原本是矿上的工人,在许鹤鸣三岁那年就因矿难去世了,好在矿上赔了一笔不菲的赔偿金,家里还有这么一套房产,母子三人日子虽然不富裕却也不窘迫。
带着两个儿子母亲不好再改嫁,多年来便一直孤身带娃,只盼着两个孩子以后出人头地,苦日子也便到头了。
但偏偏许清树是个不成器的东西。
同许鹤鸣相比,许清树长了一张文静又秀气的脸,不知内情的人定会将他当做学校里的乖乖学生。可他却从小便不服管教,尤其到了初中,跟一些混子混在一起,抽烟打架逃课是常有的事儿,不出意外,他连高中都没有考上。
有人劝过他们母亲让许清树早些出去打工赚钱也好,可母亲偏不,硬是掏了比人贵十倍的学费将许清树扩招送进了一所普通高中。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即便上了高中许清树依旧没有收敛。高中按成绩分班,他们这些扩招进来的学生无疑都分到了末流的班级。说句难听话,连老师都知道他们不过是学校创收的工具,只要别做太过分的事儿,基本对他们的所作所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偏偏高三的时候,班主任集体大洗牌,新换的是一名五十多岁严肃又有责任心的女老师。老师没有因为他们的身份就对他们戴有色眼镜,每天也是尽力管束他们,说哪怕考不上本科,考个好一些的大专也能找份不错的工作。
许清树已经听不进去这些大道理,每日上课该睡觉睡觉,晚自习时该出去上网上网。
那天夜里外面下大雨,许清树料定班主任不会这个时候来查自习,便又翻墙出去上网。班主任来了之后发现人不在,学生们又吞吞吐吐说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便给他妈妈打了电话问他有没有回家。
他妈妈最清楚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东西,常去的网吧都被摸得一清二楚,于是便顶着大雨出门找人,最终掉入了网吧外不远处一个丢失了盖子的下水道里。
许鹤鸣对自己的恨许清树觉得是应该的,若他不恨自己才叫自己觉得难受。许鹤鸣从小便是“别人家的孩子”,聪明乖巧,成绩优异,是自己害他成了孤儿,是自己害他永远没有了母亲。
许清树怀着悔恨与愧疚进入了梦乡,身体被屋内的黑暗吞噬。晚上的酒终究喝得有些多,脑袋至今还有些昏沉。魏老板是个难伺候的主,情绪很不稳定,白天还得早些回去陪着。
深夜许清树被咚咚的敲门声惊醒,声音听起来带着十足的怒意,恨不得要将房门砸碎。
“是谁?”许清树问。
“我。”许鹤鸣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个字。
“鹤鸣?”许清树不知许鹤鸣为何会深夜前来,急忙下床开灯打开房门。
许鹤鸣的眼睛与脸都红得似要滴血,头上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他口中不断地喘着粗气,以一种极度愤怒的眼神看着许清树。许清树觉得如果眼神可以杀人,许鹤鸣此刻已经将自己碎尸万段。
“鹤鸣,你怎么了?”许清树发现了许鹤鸣的不对劲,急忙关心地问道。
“姓许的,你给我喝的饮料里加了什么东西?”许鹤鸣一字一句地问。
“饮料?”许清树一愣,而后便彻底呆住。魏老板给他的饮料里加了东西,却被他拿来给了弟弟。
许清树大惊失色,急忙去扶许鹤鸣,“鹤鸣,你没事吧?”
许鹤鸣眼中似乎要冒火出来,上前一拳头将他打到在地,又不解气地在他脸上招呼了几拳,“许清树,你他妈给你弟弟下药啊。”
“鹤鸣,对不起对不起,哥不知道。”许清树悔恨万千,他怎么忘记了,魏老板最爱跟他玩这些把戏,他怎么能将那瓶饮料给了许鹤鸣。
许鹤鸣身上穿着夏季的睡衣睡裤,露在外面的皮肤已经被染上了一层绯红,胯间那一团肉毫无意外地挺立起来,叫嚣着想要找个什么东西来发泄。
“鹤鸣,去卫生间冲个凉水澡,冲一下就好了。”许清树彻底慌了,许鹤鸣本就恨他,这下真的要决裂了。
“许清树,你真不知廉耻,你在外面做那些肮脏的事情,还要把我也拉下水。”极致的愤怒叫许鹤鸣流了眼泪出来,他毫无顾忌地在许清树身上发泄着自己的愤怒,就算将他用拳头打死也难解心头之恨。
许清树自知理亏,双手护着头,生生挨着许鹤鸣的拳头。
不知打了多少拳,直到打得手腕发疼,许鹤鸣才放开了许清树,跌跌撞撞地向卫生间冲去。
许清树听着里面传来的流水的声音,泪水也不受控制地从眼眶里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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