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抽气吃惊,自然不是因为这剑的价钱,那冯姓汉子面上酒意瞬间去了大半,面颊几乎没了血色,连声音也有些发颤“这这剑上莫非、莫非有一道碧绿印子,擦也擦不掉?”那小厮笑嘻嘻的说道:“咦,冯大哥难道偷偷看过我家姑娘的宝剑?”冯姓汉子脸上的肌肉都变得有些扭曲,似乎想努力做出一个微笑,却不得其法。他缓缓坐下,抬手擦了擦额上冷汗,语气骤然变得十分恭敬“在下在下有眼无珠,没想到、没想到碧姑娘也会来参加白家婚礼,多有得罪还、还请碧姑娘海涵。”旁边已有人忍不住在窃窃私语。“真的是她,没想到竟这么年轻。”“白家怎么会向她下帖?”“你怎知道她有请帖?谁知道是不是前来生事寻衅的?”“兄弟说的是,万一赢了暮剑阁白家,她的名头又要响亮几分了。”刘振川比身边那人倒是镇定许多,他举起酒碗,朗声道:“久仰碧姑娘大名,今日得见,实感荣幸。方才如有冒犯,还请恕罪,刘某自干一碗,权作赔礼。”旁边那冯姓汉子低声喃喃道:“血玉钗摇足踏云,一剑夺命碧罗裙,碧姑娘既然到了,莫莫非血钗雍素锦也要来不成?”江湖上的女人,名头响亮的,不是绝色倾国,就是武功超凡。貌若天仙却甘愿行走江湖的,多半会仰仗每隔一段时间便重新评判流传的江湖四绝色的称号扬名天下,而武功过人的,则往往不屑于艳名,更愿单靠一身功夫闯出名号。血钗、碧姑娘这两个名号,对见闻广博的人来说,可是响亮的很。血钗雍素锦,鬓上一根血玉银钗便是兵器,绣鞋之中从不穿袜,喜好赤着一双雪嫩秀足,传言其杀人后好以对手鲜血涂就足趾丹蔻,为人喜怒无常,只为被轻薄一笑,追魂索命四十七天,逐越七州,将雪山八杰之一宗恒当着其七位结拜兄弟面前毙于闹市街头,一战成名。碧姑娘与这样一个女子齐名并称,自然不是什么泛泛之辈。不仅那一身极有特点的穿戴在江湖口耳相传,她手上一剑穿喉的宝剑碧痕,近三年更是名震东南。传言其寡言少语,性格冷漠,极少与寻常江湖人士动手,却不知为何曾在东南三州遍杀七十一家青楼主人,背下一身血案,后被公门高手围捕,凭一把碧痕在手,逃出生天,留下腕脉被断的十余个废人,名动八方。这两女俱非大奸大恶之徒,但行事乖张狠辣,也称不上正道中人,更何况碧姑娘一向在东南三州活动,按常理,暮剑阁的喜事,应该不会有帖子千里迢迢送去给这样一个行踪不定的诡秘女子。看来八成是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偷偷瞄了碧姑娘几眼,已有与白家交情不错的人开始担忧这场喜宴会多生事端。他们担忧的的确有些多余。事端,根本不必等到喜宴上。这样一个秀美可人的女子,又是颇有名气的剑客,本身就足以带来没完没了的麻烦。这边冯、刘二人才刚消停,另一角却有两个青年剑客齐齐站了起来,视线只在这位崔姑娘面上一扫,便盯住了横在桌上的那柄碧痕。那两人穿着打扮极为相似,都是黄衫褐裤,软底布靴,腰间长剑也是一模一样,除了一个阔口方面,一个下巴颇尖之外,其余都如照镜子一样相似。一看他们起来,酒肆内的诸人便想到了蜀州武林小有名气的一对兄弟。果然,那二人马上便开口印证了他们的猜测。“在下陈德。”“在下陈荣”“我兄弟二人苦练剑法。”“蒙江湖兄弟抬爱。”“赐了个西川双剑的名号。”“我们兄弟生平最喜剑法。”“久仰碧姑娘大名。”“还望能不吝赐教,随手指点一二。”“选随便我们哪个都可以,另一个绝不帮忙。”“只是切磋技艺,不伤和气,点到为止,还请诸位做个见证。”这兄弟两个一人一句,说的却既有默契,若不是方脸陈德看起来略微年长,形貌与陈荣也颇有几分差异,还真容易被当作一胎孪生。这种恼人的切磋讨教,在诺大的江湖中每日不知要发生多少,偏偏若不出手,往往便会被当作自愧不如,认了下风。尤其这些急着闯出名号的青年男女,更是将挑战视作扬名立万的捷径。刚才冯姓汉子还能算是气话,崔姑娘忽略也就罢了,这种正经八百的邀战,才真叫难办。二十多颗脑袋一起转了过来,都想看看她要如何应付。崔姑娘浅浅抿了口水,那水有些太热,她稍稍撤后一些,拢起樱唇轻轻吹起气来,竟好似没有听到一般。
陈家兄弟的脸色登时变得有些难看,陈荣将面带怒色的大哥轻轻一扯,朗声道:“崔姑娘,我兄弟二人堂堂正正向你讨教,你就算不敢应战,也总要有个回话吧?”邀战不成,便是挑衅,如果崔姑娘仍不出手,至少在这班江湖汉子眼中,就已和露怯无异。偏偏崔姑娘仍是八风不动,只是将吹温了得开水送入唇畔,缓缓喝了起来。那小厮在一旁也不慌张,仍是笑嘻嘻的来回打量周遭各色人等,像是见惯了这种场面,早就不以为意。“既然如此,那在下得罪了!”陈德性子更燥,抬手将陈荣拨开,侧手一抄,已将剑柄紧握掌中。崔姑娘此时却才将手中水杯放回桌上,瓷底木面一碰,发出哒的轻轻一声。这一声中,陈德的手已扬起。可所有人都没听到本该出现的那一声龙吟,也没看到本该出现的那一道寒光。随着他的手一道抬起的,竟只是一个剑柄而已。那寒光闪闪的三尺青锋,竟齐根断在了剑鞘之中。崔姑娘放稳水杯,回手搭上剑鞘,水眸一侧,淡淡瞥了小厮一眼,似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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