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遗郡是蜀州北部第一大郡,阳梁县则是郡中第一大县,繁华甚至远胜郡城,而阳梁镇,又是该县几乎所有规模较大的集市所在,前些年县令索性将衙门搬到了镇中,往来商旅说起阳梁,指的便反倒成了市镇所在。富贵楼的主人,同时也掌管着县内官妓乐户,算是半公半私的地头大豪,虽顶的是不入品级的虚衔,寻常佐官县丞见了却都要点头哈腰。白家商贾一脉与富贵楼关系极好,而暮剑阁这一系尽管在江湖上称得上一方豪强,在富贵楼眼中却不过是个舍得出钱的豪客而已,看在另一系白家面上,往来之间多有照顾,可要论交情,就相去甚远了。光是每月一次从富贵楼里要去个小姐折腾三天这一桩事,就足够让老鸨龟公头疼不已。结果这次竟连人都没送回来,也亏得出事之后白家正闹得不可开交,便飞鸽传书交代给白家商号的人帮忙,那边的主事知道人命案子不可怠慢,早早上下打点安抚了一番,所幸死的不过是个贱籍妓女,倒没掀起太大波澜。因此,他们一行费了一番力气才见到的那位老鸨,脸上的神情可着实谈不上好看,那双刀子一样的眼,也只有在唐昕和崔冰两人身上来回打量的时候还称得上和气。“春红的遗物?你们是在说笑么?”听南宫星寒暄之后讲明来意,那老鸨脸上更是几乎结出冰渣滓来“她存的那点银子,加上客人平日打赏的珠宝首饰,往大了算也够不上她赎身价的一半,少说还差八百两,让她走这一遭丢了命,我亏得都要吐血,你们还有脸来问我要遗物?”这种场合下白若云实在不知如何开口,白若兰也只能压着脾气闷不做声,场面上反倒只有南宫星和唐昕一搭一档好声好气沟通。“其实银子不是问题,这次的事本就是我们不对在先,不光春红姑娘差的赎身银子,就是再加几百两赔偿也是理所当然。”南宫星略一思忖,陪笑道“我们过问遗物,只是想看看春红姑娘有什么值得纪念的物件,过后我们带上山去,与她葬在一起。”找了个由头将这一桩事带过,南宫星看老鸨脸色好了一些,便又提起了春红打算骗过赵敬一事,到时赵敬必定会来富贵楼询问,两边总要对好口风。老鸨眉心一皱,道:“春红蠢,你们怎么也跟着蠢?不妨告诉你们,我老早就从中京的朋友那边听到了信儿,这次高中状元的考生,就叫赵敬。他不光在登龙殿见过了皇上,还被封疆大吏看上收了女婿,哪儿还用的到我去骗他。”白若兰脸上登时一暗,忍不住道:“这这是真的么?”老鸨哼了一声,道:“痴心女子负心汉,寡情薄幸的读书人,千百年来多如牛毛,要不是怕伤了春红的心,我早就该断了她这个盼头。瞧瞧她,为了存这点破烂银子,什么乱七八糟的客人都来者不拒,最后最后还把自己一条贱命搭了进去,那赵敬要是敢来,我我非一鞋底子抽死他不可!”不知道触及了什么伤心往事,老鸨说到最后,竟落下几滴眼泪,她自觉失态,拿起手帕擦了擦,起身道:“我们这里入夜才开张,没什么别的事,就都请回吧。记得把该赔我们的银子送来,否则我可要去你们家的商号要账。”看她要走,一直默不作声的白若云突道:“我们该赔多少银子?”老鸨扭头看他一眼,道:“听说你们家最近也很晦气,看在老主顾的份上,我不多要你们的,凑个整,一千两。怎么样?”白若云点了点头,起身就往外走。白若兰也是满心不悦,立刻跟了出去。才一出了大门,白若兰就忍不住道:“这这也太可恶了。春红姑娘人都不在了,凭什么她存下的银子还不能按她的遗愿安排?那那个赵敬,怎么能这样辜负春红的一片心意啊!”听崔冰唐昕在旁附和了两句,南宫星插言道:“不要急着下定论,流言蜚语未必可信。最好还是见到赵敬本人或是他的家人再说吧。”白若云扭头看了一眼富贵楼的招牌,道:“反正今天也打算在这里过夜,你们先回客栈,我骑马赶回去拿银票过来,先把这里的钱赔上。欠着这种地方的帐,我睡觉都睡不安稳。”南宫星皱眉一想,左右张望了一下,拍了拍白若云的肩膀,道:“不必,犯不着为这种小事单枪匹马赶回去一趟。不然,我都不知道是该陪你回去还是在这里陪兰姑娘等你。”白若云若有所思的看向南宫星,片刻后才点了点头,问道:“可咱们身上的盘缠凑起来也不够,难道欠到咱们再回来么?”南宫星微微一笑,道:“这好办,若云兄,欠富贵楼的你不愿意,那要是欠我的呢?”白若云一怔,道:“你身上带了这么多?”南宫星笑道:“身上没有,但去提一下,也就有了。”
提现银要靠银票,兑银票要靠现银,不管哪种,身上都得先有才行。这下其余四人都是一头雾水,可看南宫星颇为笃定,只好将信将疑的跟着一路走了过去。绕了几个街角,在东市北市交接的交叉路口,南宫星径直走进一家店里,身后众人抬头看了一眼,高悬的牌匾挂着“朗珲钱庄”四个大字。白若兰一愣,忙赶上两步扯了扯南宫星的衣袖,小声道:“喂,你你该不会是来抢钱来了吧?即使人家开钱庄有为富不仁的地方,你也不能劫人家的富,济咱们的贫啊。”南宫星哑然失笑,拍了拍她的手背,道:“想哪儿去了,我有银子在这儿,凭我的暗记可以直接提钱。”白若兰微张小口,目瞪口呆道:“还能这么办么?我我怎么从没听过?”看剩下几人也颇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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