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湖林城中探查多日,宁檀若不是没察觉到千金楼附近的异样情况,在旁一打探到鸿禧客栈中的东家竟然请去了千金楼松竹院的全部歌妓舞娘,就意识到这情况绝对不同寻常。招待致休官员,并非没有大排场的,但如此大的排场,却只请去松竹院那些卖艺不卖身的花娘,就不免令人起疑。再说千金楼占地远比鸿禧客栈要广,已经投下这么一笔巨资的东家,为何不干脆在多花一些,直接将宴席摆在千金楼呢?换做平时,宁檀若兴许还能猜测也许只是巧合。但如今湖林城正值多事之秋,这一些看似平常的疑点,就远比其他时候重要。她和年铁儒躲在暗处静静地观察了一阵之后,更加确定客栈中一定出了岔子。一处光酒楼的杂役就请来了几十个的盛宴,热热闹闹的开始了大半个时辰,往来的人怎么会有进无出?宁檀若略一斟酌,低声道:“走,咱们进去看看。”年铁儒担心道:“你内伤未愈,不如我先进去探探风头,你在外面如果觉得不对,就赶紧”“赶紧如何?”宁檀若淡淡打断道“赶紧像败家犬一样去求人帮忙救你么?”她拉住年铁儒的手,用力握了一握“我以前办案只有自己一个,如今也只有你,去哪里,咱们都一起。”“我是怕有危险”宁檀若苦涩一笑,道:“比丢了命还惨的事,咱们不是也过来了。还怕什么。”年铁儒叹了口气,道:“好,咱们去。要不要换身衣服?”宁檀若道:“不必,既然对方这么大张旗鼓掩人耳目,咱们以官差身份正大光明进去就是。你我都有品级,去见告老还乡的京官,总比那几个商人理直气壮。”没料想,他们刚一走到鸿禧客栈侧门外,暗处便突然闪出两个劲装男子,沉声道:“这客栈里头不太对劲,奉劝二位还是别进去的好。”宁檀若当即问道:“有什么不对劲?”那人一怔,抱拳道:“草民也不知详情,但此间客栈自入夜起便有进无出,还请二位大人三思。”“那我们身为官差,更要进去查查。将有嫌疑的人缉拿收押,我们责无旁贷。”宁檀若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答道。那两人对望一眼,互相使个眼色,不约而同的向两边撤开,灰影一闪,便又隐没在转角暗处。“走。”宁檀若抬起手,紧了紧衣袖里的钢爪。跟在她背后的年铁儒,也默默握紧了腰间的佩刀。大堂之中,丝竹齐鸣,轻歌曼舞,倒真是一派奢华,宁檀若也不客气,将恭敬迎来的小二随手一拨交给年铁儒盘问,自己直接站到厅柱影中,双眼缓缓扫过,将列座诸人一个个仔细审视过去。首座自然是哪位告老还乡的京官,一眼扫过,须发皆白依旧满面红光,笑容亲切不显半分疏离,彬彬有礼并未自恃身份,光是看他左右,的确是宾主尽欢之景。湖林太守公务在身不在郡城之中,主陪的便成了郡丞、主簿与巡城统领三人,那三位宁檀若自然都亲眼见过,不会有什么嫌疑。两侧的陪客一边是城中富户商贾,做东的银钱便全仰赖他们慷慨解囊,另一边则是多少有些名气的文人雅士,觥筹交错,步韵唱酬。歌妓井然有序,该唱曲的便坐在中央空地偏侧的小凳,斜对文士,背抵群商,秋波斜指,荡往首座,余下落闲待空的,便各自陪着要紧人物,水眸盈盈,浅笑脉脉。舞姬分作三拨,交替上场,伴乐起舞。宁檀若来来回回仔仔细细看了数遍,除了临窗一个歌妓略有些异样,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之外,看不出什么奇怪之处,先前进来便没出去的人,有活的都在忙着,没活的也都随着好事的闲客围拢观望,倒也不像是被人扣留做了人质。“问出些什么?”看年铁儒匆匆过来,宁檀若低声问道。“没问出什么特别有用的。客栈里没多少其他客人,除了无形镖裘贯及门下弟子没有到场,其余人都在此处看热闹。兴许江湖豪客对这种应酬场面没什么兴致吧。”宁檀若微一皱眉,问道:“这顿宴席没裘贯的份?”年铁儒答道:“他倒是帮忙张罗了一下,还凑了些许银钱。不过身体不适,据说只敬了杯酒就匆匆上楼歇息去了。”宁檀若略一沉吟,道:“先不管他,看看蹊跷之处。”她说着往正对大门那一列围观的人群走去,随手在一个半大杂役肩上点了一点,问道:“你们来的,都准备看完才走么?是要帮着收拾?”那杂役转身过来,看到宁檀若一身官服先是一愣,跟着一双眼睛不自觉便溜向丰隆酥胸,喉头滚了一滚,才道:“收拾到不用,不过有钱拿,为啥不看完再走。”“有钱拿?”宁檀若微微皱眉,问道。
“据说这里的官老爷喜欢热闹,人越多越好,来前还算了命,有从客栈走的,就要折他阳寿,所以专门告诉我们,在这儿看到二更天,散场了再走,一人能领一两银子。”那杂役笑嘻嘻道“这位大人难道俸禄不多,也来凑个热闹?”“谁跟你交代的这事?”被宁檀若双目冷冷一扫,那杂役连忙缩了一下脖子,道:“往门外走,自然就有人跟你说了。”宁檀若瞥了一眼年铁儒,两人互望点头,转身就往门外走去。果不其然,离大门还有不到一丈,笑得颇为和气的一男一女便突然闪了出来,满面恭敬交替道:“贵客,走不得。”“首座老爷设宴添寿,进来一人,便能多上半年福泽。”“而若要是走上一人,便要带走一年阳寿。”“还请两位给首座老爷三分薄面,观宴至二更。”“届时凡在此增光添彩者,皆有一两银钱,与一份薄礼,聊表心意。”“叨扰两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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