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长的一段时期里，严桉树都是早早就躺下了。有时候，蜡烛才灭，他的眼皮随即合上，都来不及咕哝一句“我要睡着了”。
爸爸总是夜不归家，严桉树觉得这样就很好，他并不像一位丈夫、一位父亲，对于这个家来说，他的身份更近似于收保护费的地头蛇，没事儿不来，来就是要钱，没钱就摔盆摔碗，把妈妈推倒在地。
蜡烛是一位艺术家，借着光影把妈妈佝偻细瘦的身躯画在墙上，房门是关不紧的，漏风，烛火摇晃，墙上的剪影也剧烈动荡，手死命捂着嘴也压抑不住的闷咳声从胸腔蓬勃地连绵地跳出来，像废弃了八百年的风箱，妹妹搁下笔，跪在床边轻轻替妈妈拍背。
在沉入梦境的前一刻，严桉树听到妈妈糙树皮似的声音：“小枳你轻点拍、、咳咳、、别打扰你哥哥休息……他很累了。”
一瞬之间，由苦楚和自厌催发的冷汗像小虫子爬遍他的全身，下一秒，在不可抗力的作用下，严桉树彻底陷入沉睡。
“现在是新纪年201年5月1日20：00，欢迎您登入纳米直播系统。”
听到冷冰冰的机械音，严桉树睁开眼，入目不再是破败狭小的陋室，而是惊人的奢华绮丽，墙壁上镂刻着精美花纹，花纹之间微妙地镶嵌了光彩熠熠的各色宝石，辉煌炫目。地上铺着玫红色妖艳的柔软地毯，当中有一张床，床上是黑色的垫子和被子，柔软得像是一团云。
一位身着燕尾服的英俊男性托着盘子立在床边，面无表情，这是一位人工智能机器人，代号白十二，是公司专门提供给严桉树直播用的，刚刚的声音就来自他的口中。
严桉树走近人工智能白十二，下指示：“查询今晚的虚拟直播安排。”
“s级情色主播严桉树的第三次直播将于新纪年201年5月1日20:30准时开始，直播关键词：天然双性，清冷，兔女郎装，口交，电击。您还有30分钟准备时间，请换上服装道具。”白十二微微躬身，将手上的托盘递给严桉树，贴心地询问：“请问主播是否需要协助？”
严桉树垂下眼帘瞥了一眼托盘里的道具，按摩棒，皮质的黑色兔耳朵，相配的衣服也是皮质的，上身细细的只有一条带子，下身衣服也没巴掌大，短短一截哪哪都包不住，他仿佛被这过分的色情烫到，严桉树立刻移开视线：“我自己来就好。”
白十二黝黑的瞳仁其实是一对微型摄像头，为了保证最完美的直播效果，白十二必须全程监督。严桉树不敢让白十二背过身去，微微侧过身子想要避开白十二的视线，却听白十二道：“您是纳米直播系统的s级主播，为保障最完美的直播系统，我必须全程对您进行监督，请您正对白十二。”
也许在某一个房间里，一位真人直播助理正借助白十二的“眼睛”，将他的裸体、窘迫、难堪一览无余。也许没有，可是在一个外表和真人无二的机器人无遮无拦的视线注视下，严桉树绝对做不到从容。
心理上的恐惧和极致的难堪催生了一些糟糕的生理反应，在他脱下打了补丁的旧裤子，准备换上后面还挂着一团白球充当兔子尾巴的超短裤时，弯着腰，他看到自己的顶端挂着一滴白色的浊液，与此同时，不会出现在正常男性身上的畸形生殖器官像早晨的小花，沾着露水，湿湿润润的。
严桉树不敢抬头，脸颊下的血液像被煮沸，一张脸又烫又红，无论上半身只有五厘米宽、堪堪遮住奶尖的带子是否能起到“衣服”的遮挡作用，无论下半身被掏了一个洞、露出男性生殖器官的皮裤是否可以称之为“衣服”，无论如何，严桉树终于换好了。
白十二调出虚拟光屏，示意严桉树做出和光屏上一样的姿势：跪趴在床上，臀部尽可能翘高，同时只用一只手臂撑起身体，另一只手放在嘴边做出一个飞吻的姿势，嘴唇要微微撅起，眼睛眯起，眼神迷离。
这个姿势将作为严桉树的直播间封面，要足够撩人，才能在众多色情主播中脱颖而出，吸引更多客人，为纳米直播争取尽可能多的收益。
很可惜，严桉树并不是天生狐媚，人家本来就是良家小孩，只是被生活逼到绝路才做这行当的。他看得很开，选了这条路就不必再假正经，可到底没发骚的天赋，严桉树已经尽可能地摒弃羞耻心，把自己想象成一个任人摆弄的娃娃，只是做出来的姿势嘛——
四肢僵硬。表情视死如归。很认真地在学着图片上眯眼，用力过猛，像个看不清字的近视眼。
白十二道：“看来您并适合温和的方式呢。那就——
“换个更刺激的吧。”
“叮——，现在是新纪年201年5月1日20:30，您预约的纳米直播系统s级主播“小橘”开始直播，直播关键词：天然双性，清冷，兔女郎装，口交，电击。点击跳转——”
秒表走过表盘上数字“12”时。
妹妹严小枳正在写作业，她每天要写四份作业，帮别人写三份作业的收入可以管她一天的饭钱，不必伸手向妈妈要。
妈妈刚刚把严小枳的书包带缝好，她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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