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眼看着时风潜又要落下一拳,反倒是威姐先开了口:“头一回来都这样,别弄破相了,今晚还要他干活的。”
时风潜正等着威姐这一句,她目光在季如夜凄惨的脸蛋上逗留了一下,松开了手,转而谄媚地看向威姐:“他就是没见过世面,在家里其实还算听话的。”
威姐不置可否地“嗯”一声,转头走了。
时风潜趁着威姐回头,才终于握了握季如夜的手。
“对不起。”季如夜被时风潜拉着,跟在威姐后面几步,向巷子深处走去。
他听见时风潜对他轻声道了个歉,心头便一片温暖。
他不知道如何形容这种感觉。
他实际上已经很久不觉得委屈了。
即便时风潜对他再过分一些,他或许也怪不到时风潜头上。
更何况他明白,明白她是为了任务,明白她是为了帮自己。
与之相对的,是他自己的不成熟,打乱了计划的执行。
与目光短浅的男人相比,女人总是这么沉稳持重、高瞻远瞩的,她们不会错,错了也无非是受到小人的欺骗、妖男的蛊惑。
古往今来都是如此,出了问题,女人是不需要道歉的。
被女同学翻出卫生巾嘲笑,是正常的,谁让男人会流脏东西呢?
被母亲和妹妹打骂指使,是活该的,一定是他犯了什么错。
被同事指指点点,也早就是意料之中的,谁叫他不像其他懂事的男孩那样,安安分分地做一个文员,甚至家庭主夫?
季如夜疑惑过、不解过、抗拒过,但千年以来的这些成见,还是像是一枚钢印,戳在他心上,隐隐约约,清洗不掉。
他渐渐被同化,被刻上“女人永远不需要向男人道歉”的固有思维。
而时风潜总是不同。
季如夜不知道是什么造就了如此与众不同的时风潜,仿佛他们生活在完全不同的两个时代。
但他心里仍旧只是感到幸运,感谢着自己的生命里,能够有幸遇见这样的一个人。
他悄悄回握住时风潜的手,好像在试图给自己打气,时风潜一回头,就看到了他仿佛在对自己承诺什么的神情。
那副神情让时风潜久久不能忘怀。
她甚至在把季如夜推进那间小屋之前,产生了就此带着季如夜远走高飞的冲动。
可那青涩的冲动,还是在她一如既往的理性面前折服了。
她没等威姐交代,自己就关上了那扇门,把季如夜锁进了那一方地狱。
“你倒是挺干脆的啊。”威姐也留在了门口,伸手给时风潜递了根烟:“真是你夫郎吗?”
时风潜接了烟,却没回答。
她在这方面的经验确实不足,怕自己多说多错,不如扮演一个亲手给自己戴绿帽的、老实、可怜、木讷的妻主。
她身边还有几个女人,都站在那低着头,裹得很严实。
她们纷纷靠着低矮的砖墙,被糊了厚厚塑料布的窗子里,那暧昧昏黄的灯光映得半死不活,看上去像一排排恐怖的死尸。
于是时风潜努力融入其中,和她们彼此之间避免着任何一点眼神的接触,否则那份复杂的情绪,就会变成尖刀,刺破这些女人最后一点可怜的自尊。
可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她需要的,不是与这些送夫甚至送子卖淫的女人融为一体,而是尽快摸清这个非法组织的架构——以及背后的势力,然后将其连根拔起。
不知怎么,她忽然有点庆幸自己接了这次任务。
按照原计划,和局里那些尸位素餐的女人一贯的做法,换了别人来,一定就这么指望着季如夜了。
等着那个男人用自己的伤和血为代价,不知多艰难地爬上去,然后她们坐享其成。
时风潜也可以这么做,但她等不及——也舍不得。
“威姐。”她抽掉了一根烟,把烟蒂掐在雪里,看向了身旁那个同她们一起站着,却好像不知道冷的女人:“得多久啊?”
威姐仍转着打火机,含糊地回了一句:“早着呢。”
冷风难捱起来,巷子中传来踏雪而行的声音。
时风潜略微警惕起来,威姐的神情也明显松动了。
但时风潜转头去看时,却发现威姐脸上戾气散尽,带上了奇怪的柔和。
“妈妈!”跑在前面的是一个粉雕玉琢的男孩,大概也就六七岁,踩在雪里只能露出小半截大腿。
与之相比,威姐的动作利落又轻盈,她迎上去抱起了那男孩,搂在怀里贴向对方的脸蛋:“乔乔怎么来啦?冷不冷呀?”
“不冷不冷,想妈妈了。”男孩一边说着,一边还捧着威姐的脸,往它脸颊边的那道疤上吹气:“妈妈脸好冷呀,我给你吹吹就不冷了。”
“乔乔,不要缠着妈妈。”跟在后面而来的男人明显身体不大好,苍白又瘦弱,大衣裹得很紧,脚步还有点蹒跚。
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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