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夫君与小妹亲厚,又有舍命救下栖儿之恩,越加感激,只是这位小姑不同于寻常闺阁,闲聊不知该起什么话,于是道,“阿娘今日还说,此次收的礼要给妹妹选些合宜的,大约过一阵就要用上了。”
韩明铮并没有女儿家的羞涩,只是默然。
裴家接亲之事已经传开了,宋欣儿见她的神态就明白不情愿,安慰道,“女儿家在闺中时难免忐忑,爹娘一定会考虑周详,妹妹不必过忧。”
韩明铮静了片刻,“嫂嫂未嫁时,对我哥哥是什么感觉?”
宋欣儿纵是嫁了,说起来仍是微赧,“我以前在宴上见过他,那时也不懂,只知是个英雄。订了亲后有了走动,有他陪伴就很欢欣,爱看他又怕看,背地里翻来翻去的想着,心里一时乱一时甜,其实就是喜欢了。”
韩明铮垂着眼,半晌道,“原来这就是喜欢,哥哥是有福气的。”
宋欣儿洋溢着甜蜜,“女儿家所求的无非如此,姐妹们都羡慕我得了好夫婿。”
韩明铮辨不出在想什么,“哥哥当然很好,但世间女子出嫁未必能个个琴瑟相合,如果家里选的不喜欢,或是喜欢的并非良人,又该如何?”
宋欣儿这下可答不出了,试探的一问,“妹妹有喜欢的人了?”
韩明铮一顿,淡道,“我不想嫁人,想一直在营,守护河西,嫂嫂觉得可能吗?”
宋欣儿迟疑的斟酎良久,劝道,“妹妹是个有志气的,但你这样青春美丽,哪可能跟姑子一样终身不嫁,那是逆了伦常,到时候世人不知怎么编排,爹娘也不会许的。”
韩明铮侧头看着庭树,没有再开口。
那兰提
◎裴家与你何仇,一再挑衅生事◎
河西之主六十整寿,当日天光晴朗,映得淡云异彩纷绚,似披上了一层华纱。
沙州全城给假三日,家家披红悬灯,净扫屋宅,街市喜气盈盈。
韩家附近的几条街塞得水泄不通,大门内外人声鼎沸,贺客衣冠似锦,唱名之声不绝。坊间还设了五百席款待城中耆老,菜肴流水般不断,香气飘到数里外,人人喜笑颜开。
陆九郎买了不轻不重的贺礼送了,没有特意往韩戎秋面前凑,大人物自有无数热切的奉承者,不差一个叩头。他喜爱金玉华丽之物,但知比不过满园富贵,索性穿了件碧蓝的新衫,不着一件佩饰,却胜在神姿英拔,银绦束得腰窄腿长,占尽风流,引来众多贵女投目,芳心悄然暗动。
陆九郎不理会旁人的目光,独个在庭院内游逛,见韩家三兄弟与宾客酬应,冷诮一抿,转去看贺客之礼。
韩家今日的贺礼堆积如山,贵重的特辟了一处摆放,写明赠者,大方的供宾客观赏。客人们惊叹簇围,既羡慕主人,又赞送礼者的豪阔,珍奇的如西毒国的玉马笼、夫南国的火玄珠,入水不湿的吉光裘、还有照夜玑、青螺巵、赤玉杯、犀丝簟、色如水晶的重明枕等,无不令人啧啧称奇。
陆九郎方一走近,忽然闻到一股沁脾的奇香,心神为之一醒,望去发现了一钵花。
那花形态疏落,叶如兰瓣,枝梢绽了朵淡紫的花,纤巧似一只活灵灵的蝴蝶,随时将引翅飞去,香气又如此独异,引来了众多欣赞。
陆九郎一听是裴家所赠,心头顿生不快。
人群忽然轰嚷起来,悉数往主楼涌去,原来是主人韩氏夫妇出来会客了。
陆九郎趁着左右纷乱,抬手轻巧一掐,将花收入袖中,不动声色的随着人潮溜了。
韩戎秋看来精神奕奕,笑颜爽朗,其实晨起脑额赤热,颇为不适,但今朝来客无数,稍有不妥就要传遍河西,只得强打精神。
韩夫人担忧他的身体,将女客交给媳妇应酬,全心协助丈夫。幸好韩戎秋毅力过人,丝毫不显异态,他与贵客逐一寒喧,兴致高昂的谈笑,甚至一眼认出数十年未见的西州来使,随口道出其子的小名,感动得使者热泪长流。
这一边众星捧月,那一边的裴佑靖正与观真大师叙话,他年少时曾蒙这位高僧教授兵法,视之如师如长,格外尊敬,特意将儿子唤近见礼。
年高德劭的观真大师神情慈和,含笑一赞,“翩翩儿郎,如日初升。”
裴佑靖心里高兴,嘴上客套,“还差得远,尚需许多磨砺,不比大师门下,弘昙当年还是小沙弥,如今已成了弘海的得力臂助。”
弘昙是观真的关门弟子,随在一旁合什致礼。
观真谦逊道,“他的心性仍有不足,带出来正好受些教训,免了自视过高。”
裴佑靖不禁一谑,“这可难了,弘昙都夺了竞武的头名,谁还教训得动他。”
观真但笑不语。
弘昙赧然,念了一声佛号,“裴大人过誉了,小僧昨日就败了一场,确是人外有人。”
裴佑靖见他面带窘色,转开了话语,“彦儿从高昌捎回了一株那兰提花,作为寿礼送来韩府,此刻正当盛开,大师有兴趣或可一观。”
那兰提花与蔓珠华沙并为佛经所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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