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贴金的门面,只有这种不知死活的凶物,才敢用爪子去撕,用命去撬。”
他清晰地吐出这个残酷的比喻,目光穿过缝隙,声音里只有一种被逼至悬崖的困兽发出的、孤注一掷的低吼:
“体面?”
“那是给坐在立法会里打瞌睡的绵羊定的。现在这盘死棋,要的就是这股能把金漆都啄下来、露出底下烂木头的疯劲!”
听过这话 ,许一的手腕在深色风衣袖口下,极其轻微地一颤。
那柄勃朗宁1906袖珍手枪,幽冷枪管如同毒蛇的信子,无声无息地探出,精准地切开亚当·斯密《国富论》厚重书脊投下的浓重阴影边缘。
枪口没有指向文件袋,而是虚虚抬起,隔着尘埃与凝滞的空气,稳稳地对准了雷耀扬左胸第三根与第四根肋骨之间,那个再熟悉不过的位置———
去年春天,在那里,冰冷的金属曾感受过他心脏因狂怒和恐惧而疯狂搏动的震颤。
“凶物?”
许一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居高临下的审视,如法官敲下法槌:
“上面要的,是能调校钢琴音准、弹出和谐乐章的手。”
“不是只会抡起大锤、把大笨钟砸成废铁的蛮力。”
枪管纹丝不动,锁定那无形的致命点,男人唇际那抹残忍的弧度骤然加深,虚瞄的枪口毫无征兆地、极其缓慢地转向了被雨水冲刷得一片模糊的玻璃窗。
许一把本就不高的声音压得更低,就像毒蛇在草丛中游弋:
“齐小姐被请去协助调查那天……”
“…很巧。有人看见雷主席那架劳斯莱斯,泊在柴湾华人永远坟场外。而他站在某人的墓碑前,足足两个钟……”
他故意停顿,每一个字都在潮湿空气中阴冷地回荡:
“雷生,你说,雷主席过去看谁?他是去忏悔?还是忍不住想让人往那墓碑上泼镪水?”
嘶啦——!
空气仿佛被无形的冰刃瞬间割裂,雷耀扬的耳膜深处,莫扎特那沉重如铅的《安魂曲》乐章中,所有低音提琴的琴弦被骤然拉紧到极限,发出令人汗毛倒立的、濒临崩断的锐鸣。
每一个低沉呜咽的音符都化作烧红的钢丝,狠狠绞紧他的神经!
齐诗允被带走时的屈辱,父亲雷义那张深不可测的脸、华人永远坟场那阴森冰冷的气息…都被许一这轻描淡写的「看见」瞬间掘开…化作千万根钢钉狠狠扎入他的骨髓!
窗外的雨声、书店的霉味、顶灯滋滋的电流……
一切感官被彻底屏蔽。
只有那无形的低音提琴声,如同地狱的挽歌,裹挟着足以将他灵魂拖入深渊的恐惧和罪孽,在颅内疯狂绞动。
每一次震颤,都牵扯着一个名字:齐晟。
……曾经是雷义的,现在,是他的…心魔。
然而,奔雷虎的意志,是在绝望熔炉中锻造的寒铁。那些足以冻结血液的风暴,在抵达他面门的瞬间,被一股更决绝、更冷酷的力量强行压制!
男人脸上的肌肉,如同覆盖着永冻的冰层,下颌线绷紧如刀削斧凿的断崖。
所有的惊涛骇浪,都压缩进那双深不见底、此刻只剩下绝对零度寒冷的眼眸深处,冰封的海面之下,是足以毁灭一切的暗涌。
“快刀,斩得断缠住脖子的乱麻。”
雷耀扬的声音再度响起,竟比刚才更平稳,更坚硬,如同冰川移动时冰层断裂的脆响,他猛地向前一步,皮鞋重重踏在腐朽的木地板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嘎吱”声,仿佛整个书店都在呻吟。
他从手边口袋里抽出两个牛皮纸文件袋,动作快如闪电,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劲。而那边缘磨损、沾染着深褐色霉斑的袋子,被他狠狠砸在面前那张污迹斑斑的矮桌上!
“砰!”
一声闷响,震起一片灰黑色的、带着死亡气息的尘埃。
袋口因这粗暴的力道猛然敞开,里面影印文件的字迹如同毒蛇般蜿蜒而出———
台湾三联帮走私船精确的船号、暗语、接驳点;还有深圳罗湖那几个幽灵账户背后层层嵌套、最终指向大陆某位要员亲属的致命证据链……每一个数字,都散发着噬人血肉的寒光。
他抬眼,目光死死钉在许一脸上,每一个字,都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
“陈天雄的野火……”
“足以烧穿英女王挂在立法局里那张假笑的画像!还有这些!够不够?!”
这时,许一虚指着窗外的枪管,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收了回来。
冰冷的枪口,最终落在一个文件袋被雨水洇湿的边缘水痕上。
他缓缓地、用枪管碾压着那片潮湿的痕迹,仿佛在碾碎一条湿滑冰冷的蠕虫,发出细微而粘腻的摩擦声。这时,中年男人的语调,带着一种洞穿历史的冰冷,还有种困兽被自己逼得无路可退的嘲讽:
“雷主席这些年洗白的银纸,就像维多利亚港的潮水,一波波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