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自顾不暇。
这一支东荒驻军最潦倒的时候,甚至沦落到满城白发,不知道多少同袍被魔道斩杀,用来祭炼法宝,终于穷则变,变则通,破旧规,立新规。
军中老卒游走大荒,把军中原本密而不宣的斗战法门、战阵之术,带到各地。
数十年后,这些人带着自己的徒子徒孙,重新相聚,相约猎杀魔头,比功决胜,分出座次,歃血为盟。
白发苍苍的一支残兵,重组成仙道宗门,才有了如今的天策府。
千年深仇,代代累加,从无休止,故而东荒各派之中,以天策府与魔道的对抗最为激烈。
地仙榜第一页那十个人里面,大多人成名之后,出手的次数就会减少。
也只有天策府的王剑仆,和五帝大魔堂的卫原,年年约战,甚至打得两方镇派的天仙法宝都受损。
说起来也巧了。
《剑阁闻铃》这个故事,关洛阳是随便选的,等播放了一段之后才发现。
这似乎,讲的正是当年那代皇朝中,诸神叛乱的时候,皇帝为了躲避战火,西行入蜀,夜宿剑阁的故事。
那个皇帝身边有一位贵妃,昔年最宠爱的时候,强行下诏,要满朝神灵共同赐福,让那贵妃长生不老,貌若天女。
结果到了诸神叛乱之后,在躲避战火途中,他便亲手将这贵妃赐死,而后剑阁夜雨,又叫他忆起往昔,自言伤心,唏嘘不已。
三台坊的磁光戏,制作精美。
这个改编而来的故事,前半段展现出来的皇都,奢靡华贵,犹如天宫,仙神往来,赞美皇妃,后半段急转直下,诸神追杀,魔头作乱,战将败退,民不聊生,一路枯骨。
等薛延年看到那皇帝坐在龙马拉行的御驾之中,脸上既有惆怅愤怒也有几丝惶然,背后神火魔光,把天空映成斑斓色彩,不禁停住了酒杯。
“这个磁光戏,做的真好。”
他赞叹道,“这是中土某一家做的吧?”
关洛阳点点头。
“好,好,倒也有七分史实。”
薛延年若有所思,“不过论起这一段古史,只讲皇帝有什么意思,我也要找几家磁光戏做得好的,让他们做上几部,讲讲边军当年。”
关洛阳笑道:“好啊,等到做成的时候,我一定要先一睹为快,到时候转卖到东海、中土、南疆,也都不在话下。”
东海商贸繁荣,他这一句,等于一个大合作的订单了。
薛延年一笑,举杯道:“那就多谢道兄了。”
两人谈笑之间,又说起天策府会有哪些高人到场。
薛延年顺势讲到,中土东海之滨,金刚崖法雨寺的六大神僧,都会到场。
这六大神僧,都是地仙境界,一寺之中,有这样的六位地仙坐镇,很是难得。
然而他们成就地仙数十年,收的徒弟却是不多,也并没有开辟洞天福地。
世人经常会在提及当世一流宗派的时候,顺便提到他们,个个都认为,如果他们愿意的话,很可能世间会多出一片洞天。
而在薛延年口中,却是侧重讲到这六大神僧佛法精深,慈悲为怀,早年间云游的时候,种种仁德大义之事。
“譬如二十年前,皇觉真人刚成为大周太师,为了清除贪官,手段极其酷烈,后来非但贪官满门上下连同奴仆皆判死刑,甚至连街坊领里都要牵连流放,据说是认为,只要这样做了,以后天下百姓都会注意邻里之间的作为,便于发现疑点,告发这些贪官污吏。”
薛延年摇头道,“可是官宦人家,门高院深,哪是寻常邻家能够发现端倪的,再说那些百姓又不是捕快,平时要顾自家生活就不易了,指望以此等手段,威慑群臣,只怕适得其反。”
“当时大周百官人人自危,只有镇狱侯敢痛骂皇觉,辞官归隐,却也改变不了皇觉真人的决定。”
“还是这六大神僧同去皇都,坐论了十几个昼夜,才让皇觉真人回心转意。”
关洛阳听得心中微动,忽然弹出一道灵光,飞出船外。
楼船暂停,少顷,便有一个青头小和尚来到船上。
薛延年诧异道:“这位是?”
“这是我学宫新收的一个门人,叫做海一凡。”
关洛阳说道,“他曾有奇遇,涉足佛门香火之道,我虽然可以让他转修,但就让他这样彻底放弃自己参悟出的道路,也有些可惜。”
“刚才听道友说起六神僧的事迹中,有曾经纯化古庙邪佛香火的一段,就发信把他叫来,趁这个机会,看看他能不能得到一些指点吧。”
一凡小和尚乖乖巧巧,向关洛阳和薛延年分别施礼。
随后一路上,关洛阳和薛延年谈笑时,这小和尚都安坐不动,一点燥气也没有。
薛延年偶尔瞥见他的时候,见他这样静定,也颇为赞许。
日移云散,飞天楼船越过东海,到了东荒上空。
楼船拔高,离地三千丈航行,避开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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