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钟后,虞倦站在闭合的房门前,才明白过来,原来是某个人准备履行一次未婚夫的义务了。
怎么想都有点奇怪,虞倦神游天外,直到门再次打开,低头看着出现在眼前的周辉月,慢半拍地说:“谢谢。”
轮椅往后退了一点,两人之间保持着合适的距离,周辉月说:“纱窗坏了,开窗会有虫飞进来。”
毕竟房子多年未经整修,出现这种小问题是常事,很多房间连玻璃都碎了。
虞倦一想到虫子就头皮发麻,迫切想要给窗户再加一层保险,记起来今天看到一楼的储藏室里还留有多年前的修缮工具。
他从楼下拿了工具,上来的时候,周辉月还没走。
天色将晚,一小半的太阳留在地平线上。
虞倦的侧脸映在黄昏中,他的手指细白,指尖沾了一点粉,握着长久未经使用、斑驳的锤子,好像很不相称,一不小心就会因此受伤。
周辉月看了一小会儿,忽然说:“我来吧。”
虞倦还在纠结怎么把窗纱钉上去,但也不可能让一个病人为自己做这种体力劳动。
他说:“不用了。”
周辉月抬起眼,平静地说:“不是你对未婚夫的要求吗?”
虞倦:“……”
又被自己说过的话堵嘴了。
他撑着下巴,看周辉月推开窗,剪掉了那些无拘无束,肆意生长,抵在玻璃上的枝条。他的双腿不能动,手臂很瘦,却依旧很有力,虞倦觉得那些枝条应当是坚韧的,也很简单就消失了。
周辉月可能是那类责任和自尊都很强的人,未婚夫这个身份反而会让他不愿服输。
虞倦不着调地想。
虽然只是一时的借口,好像也可以继续用下去。
等一切结束,就说自己还是不满意,报完仇就跑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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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剪完枝条后,周辉月从工具箱中挑选出合适的工具,开始一点一点整理纱窗。
对于这些虞倦从未接触过的工作,他似乎很熟练,稍加思考后,即使无法站立,借助工具,也能不算困难地完成。
天气很热,周辉月穿的是春夏交际的长袖,衣服很宽大,大幅度的动作时袖子会不自觉地往下滑,胳膊的肌肉线条修长流畅,所以才能顺利解决问题。
抬高手臂的时候,虞倦看到他腹部有一道很深的伤痕,大约血痂才脱落不久,留有淡粉的、新生皮肤的痕迹,看起来还是凹凸不平,向布料遮掩住的地方蔓延,不知道有多长。
虞倦怔了怔。
车祸是一个多月前发生的。
确定亲子关系后,周恒曾提出将周辉月名下的公司并入周家,被拒绝后很不高兴。而周辉月对周家并不亲近,也没有表现出对周家财产的兴趣,大部分时间都投入在工作中,没有发展社交关系。反派们也以此为借口,说周辉月的自视过高,周围的所有人才会都背叛他。
看书的时候,虞倦没有像做阅读理解那样分析一个网文主角的性格。现在想来,周辉月看似冷淡,实则有隐藏的暴烈的一面,所以对复仇那么执着。
而在他失神的一小会儿,周辉月已经将窗户彻底修缮完成了。
好快。
虞倦忽然有些奇怪,周辉月好像没有自己想的那么虚弱。
他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周辉月,对方合上了窗户,轮椅调转方向。
虞倦看到了周辉月的脸。
他的脸色苍白,双腿以一种寻常人不会有的姿态垂着,手臂过于削瘦,左手用力地抓紧了轮椅的扶手,青筋暴起,似乎在忍受着什么痛苦。
很少见的,虞倦产生了愧疚的感觉,他蹲了下来,比周辉月要矮一些,闷闷地问:“你怎么了?”
周辉月的视线从窗外彻底沉寂的天色转向虞倦,看了一眼他的发旋:“到了吃药的时间了。”
虞倦的心脏慢了一拍。
眼前这个人是虚弱的病人,跌入谷底的主角,是困于此地的周辉月。
他会东山再起,但没有人能那么肯定的预测自己的未来。
那天过后,虞倦很注意窗门,房间里没有再出现虫,至少他没有看到。
这样就行了,虞倦也不是非要全世界的虫子都灭绝。
勉强算是解决生活上的问题后,虞倦开始思考怎么才能让周辉月痊愈。
目前来看,周家没打算为周辉月安排医生负责后续的诊治和复健,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靠谱的医生。
有点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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