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
梅花
绿浮道:“您昨日说过了。”
谢殿春轻声嗯,先下车去,绿浮跟在他身后,下了车才觉外头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势不大不小,足以让人觉着冷。
谢殿春从车夫手中接过油纸伞,如昨日带走她时那般将伞撑在她头顶,“走罢。”
他领她进寺去。
顾名思义,梅花寺里多种了梅,二月的初春,还有些许晚梅未来得及凋谢,被同期的花朵抛弃般,孤零零地绽放枝头。
谢殿春是提前有目的地的,领着绿浮去见魏潭明,走了没两步,在花树深处听得一声笑,笑声热朗得似夏天的风。
魏潭明穿了身很骚气的正红色玄衣从梅林深处走来,配了双云纹银靴,腰间扎一串玉珠络子,墨发玉冠,俊美无俦的脸上年少之意张扬,高束起的发两条红丝被风吹得荡起,他身量颀长,笑容恣意,翩翩如玉的少年郎,倒看不出商人惯有的铜臭味。
他手中把玩着什么东西,绿浮不认得,只瞧出那上头的雕刻精致繁复,绝美无比,必定价值连城。
在瞧见绿浮也穿了一身红后,他隐隐蹙了下眉,转头先对谢殿春行礼,未等谢殿春发话,他又自顾地收了礼,说:“谢大人好雅兴,”看了眼绿浮,道:“大人的新宠?”
魏潭明没撑伞,任由雨水淋他,他今年才二十二的年纪,血气方刚,这种雨势于他而言还不够撑伞的,瞧了眼谢殿春的油纸伞,他嗤了声,在心中暗道娇气。
他自打一出现,便像一团火似的,分明谢殿春不怎么搭理他,他也自顾自说着话,从商铺聊到朝廷,既聊到朝廷了,又免不得提他那庶弟魏玉山一嘴。
谢殿春全程静静听着,撑伞随绿浮慢步而行,他将伞倾斜向她那边,自个儿的肩头湿了大半。
遇见个方丈过来,请他去拜长明灯。
他将伞递给绿浮,淡声对她道:“一会儿去明寂大师的禅院等我。”
言罢便转身进了雨里,随方丈离开。
人走了,深处梅林里就只剩下两人,魏潭明走过来,肆无忌惮站在她伞下,他高了她一个头还要多,这下脑袋都把伞顶高了,他嫌弃地从她手中将伞接来撑着,状似漫不经心道:“你这衣裳故意的?”
绿浮说:“没,是谢殿春给的。”
魏潭明仔细打量,舔唇笑了下,“这上头的东珠可是邻国才有的玩意儿,他就这么给你?你果真有点儿本事,”说完想到什么,面上笑容收敛不少,“你得手了没?”
“没有,”绿浮摇摇头,浅声试探道:“在他身边的绯月小心谨慎,你安了人在他身边,他可也曾安插过眼线在你府上?”
魏潭明为商贾,却在背地里买官卖官,又嚣张跋扈,心狠手辣,与他外表所呈现的恣意少年郎全然不同,这样的商贾最怕被陛下查。
偏偏锦衣卫又是陛下身边最锋利的一把刀,谢殿春身为总督,自然是魏潭明最要提防的对象。俩人在暗地里斗得水火不容,彼此对付、安插眼线是常事。
魏潭明垂眸瞅了她一眼,她被他看得心慌,觉着他能将自己看穿,她强制镇定地坦诚回望着他。
可魏潭明混迹商场与官场,她只要不是在床上,这点儿把戏怎么够用,他冷笑了声,直接将她给推到旁边的树干上,树木受到震颤,几朵红梅簌簌飘落下来。
有一朵落在他眉尾,更显得他笑起来时邪气又张扬,“真是本公子的好绿浮,才去了一天吧,就开始叛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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