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缠绕的乱絮又起,乔时怜难以自持端庄,微嘲道:“少将军真是心细如发啊。”
苏涿光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微横的眉梢,“乔姑娘对我似有怨言。”
乔时怜口是心非:“没有。”
话是如此,她面上的不满彰显无余。
苏涿光仿佛看穿她的心思:“我脸盲,向来凭物识人。”
乔时怜:“……”
脸盲?他要是真脸盲,能于荒野夜雨里一眼认出她被毁得可怖的尸身?她被抛尸时,身上可没有一样能证明身份的外物,只有一件再简陋不过的布衣,由着狼鸦撕碎。
“劳烦转告殿下,苏某从不收礼。”
苏涿光语气里尽是疏离,他说罢,不及乔时怜应答已拂袖而去。
“你……”
乔时怜望着眼前空空如也的庭院,眉心蹙起。
“那送侍妾的主意又不是姑娘给殿下出的,这苏少将军把气撒到姑娘身上,也太过分了。”秋英愤愤瞪了眼此前苏涿光停留之地。
此间人去风凉,月影成霜,乔时怜没有应秋英的话,敛眉陷入了沉思。
苏涿光离去时落下的那句话点醒了她。
他说得对,她作为太子身边亲近之人,所作所行不免会让人多想。秦朔喜招摇,凡事讲求一个排场,这些年秦朔从不遮掩对乔时怜的偏爱,如今京中皆知,她与太子关系不一般。
所以今日她接近苏涿光,后者理所应当以为她是太子的说客,对她保持着警惕与疏远。
她想,前世那样错信的结局,也是她在这无限宠溺里变得盲目,丢失了一颗善察人世险恶的心,任由着背叛者践踏。
随后乔时怜心神不宁地往回走时,听得不远处传来斥责,其间隐有哭啼之声。
“你怎么笨手笨脚的?马上就要到献舞时辰了,这可如何是好……”
只见俩丫鬟不知所措地杵在屋前廊下,其身前满地瓷片碎落,香露泼洒,弥漫着浓稠香味。
“我我…我是不是故意的,是这香露盒子的提把突然断开了……然后就……”那哭声解释的丫鬟望着满地狼藉,泪眼里尽是慌张。
“这香露,是急用的吗?”乔时怜凑近问道。
“我家三姑娘今夜将给殿下献舞,这香露是早就备好的,谁知这丫头毛毛躁躁,把香露给打碎了。”另一丫鬟答着,心急火燎地收拾着残片便欲离开。
“我那正好有一瓶新的香露,秋英,去取来。”
乔时怜即便不识这丫鬟面孔,单凭献舞一事,便也猜得其主是为周侯爷的嫡女,周姝。
前世在落霞山别院这场晚宴里,周姝便曾献舞一支。
“多谢乔姑娘,只是……”周家丫鬟有些迟疑,她记得自己主子和眼前这位相府千金并不相熟,加上这香露盒子的把手本就坏得蹊跷……
“现再去寻香露,已是来不及。殿下对周姑娘今夜的献舞很是重视,你也不想为了这点香露耽搁了献舞吧?届时众宾客在场,献舞有失,丢的可是殿下的颜面。”
乔时怜搬出太子的名义,让周家丫鬟猛地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很快打消了疑虑。
“谢过乔姑娘点醒。”周家丫鬟感激地接过秋英取来的香露,心道自己果真还是狭隘了,像乔时怜这样的,根本不需要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对付她家主子。
谁人不知,太子对乔时怜的偏爱呢?
若换作从前,乔时怜是不会相帮的。
周姝是方杳杳的死对头,前者性情率直,爱憎分明,最见不得方杳杳娇柔作怜的模样。二者同处时,方杳杳少不了被直嘲奚落,此后乔时怜也为了方杳杳,与周姝势同水火。
如今看来,方杳杳针对周姝,还因周姝也喜欢太子。
乔时怜记得,前世周姝献舞时出了事故,惹来了太子冷眼,之后便少有机会接近太子。
她轻嗅着空气中尚未散去的莲香,瞄了眼断裂的香露盒提把,豁然明了。
5 、周姝
乔时怜回到晚宴席间时,已是众宾满座。
灯火辉明,薄纱轻垂,掠动的帘影婆娑,流转在中处放置的木质莲型上。那莲型花苞足有等人高,漆白绘粉,栩栩如生。
随着弦音入耳,机栝声响从莲处接连传来,底座生烟而起,白雾缭绕,那花瓣堪堪盛绽,露出蕊心抱坐的红衣美人,面容净丽,身姿纤柔无骨。
座中一众被此般般入画之人迷了眼,皆凝神细看,生怕错过了曼妙之姿。
也好在此刻众人注意力尽在周姝身上,无人发现乔时怜正捻手捻脚地从边缘偷偷绕回席位。她中途瞥见方杳杳的位置空空如也,便知方杳杳怕是因领了罚,脸颊肿如猪头,无颜前来赴宴。
席中某处,一面如冠玉的男子摇着扇,望着万众瞩目的周姝,同旁座的苏涿光笑道:“今年周家这位可是极其用心啊,都说京中舞技之绝非周姝莫属,能有幸观……”
男子话还未完,晃眼瞧着苏涿光似乎半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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