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旧低眉敛目的站着,像是一杆苇草,恭顺,谦默。
这时有高僧缓缓上前,站在遮风挡雨处,依循规矩,颂念经文?。
温凝心中虚得很,面上却?不显,只?缓缓在祭坛上跪了下来,她垂眼看着眼前的金砖,金砖平滑如镜,自?然也冷硬非常,僧人的经文?才?颂到三分之?一处,温凝已经觉得双膝开始发疼了。
好?冷。
衣裙的下半截已经湿透了吧?
一股股寒气从地?上往她膝盖里钻,冻得两?腿都有些发麻,脚趾更是冰冷。可今天这样的场面,再冷也要挨下去。
那经文?冗长,高僧颂念时悠然缓慢,并有别?的祭祀礼一道进行,乐声?四起,温凝十分难受,经文?却?是越听越困。
她时不时感觉到一道道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有怜悯的,有看热闹的,更多的是不在意的,还有着急不耐烦的,只?有一道目光卓为鲜明,她不必抬眸去看,都知道是何人。
耳侧的碎发被雨水打湿黏在她的脸上,她挺直了身子?,感觉到萧云辞的目光沉甸甸的落在自?己身上,比其他人多了几分存在感。
只?是,上位者的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儿去,稍稍一阵风,便是一阵雨花四溅。
皇上沉着脸,丝毫不掩饰他一脸的不耐,他最烦下雨,就算是有彩棚将雨挡得密不透风,可湿漉漉的水汽却?是无孔无入,不过是站了这么一会儿,他就觉得浑身都黏糊糊的,难受得紧。
他恨不得速速将占卦结束,回宫休憩去才?好?。
徐公公伺候皇上已久,见状便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请示道:“圣上,这祭祀虽然重?要,可祭坛有温姑娘候着便是了,小雨添风,正是最伤人的时候,圣上重?祀,可也要保重?龙体?,只?有龙体?康健了,那才?是天下之?福。”
“嗯……”皇帝迟疑一瞬,缓缓点头,“你说的是。”
“父皇。”萧云辞循声?而上,在一旁沉声?道,“卜卦的签已经由?礼部备好?,吉时已到。”
皇上本想进去休息片刻,闻言却?顿住脚步,微微蹙眉,“这么快就到吉时了?”
“路上泥泞,耽搁了时辰。”萧云辞悠悠然开口,“父皇,儿臣认为不如先占卦,待占卦结束,再有温姑娘独自?行祭祀礼,既不耽误吉时,又不耽误礼数。”
“皇儿所言有理。”皇上眯眼看了看祭坛,又看了看一旁的吏部侍郎,开口道,“先行占卦。”
“是。”吏部侍郎王维庸早已做好?了准备,立刻命人将占卜用的签送至祭坛之?上,温凝看着那占卜用的签筒,花梨木描金镂刻,里头的签也是银子?精制。她细致的看过一遍,签子?根根如一,半点标记也无。
温凝一时间有些恍然,眼角余光小心瞥了一眼萧云辞。
远远地?却?见萧云辞面色平静,正侧身与一旁的官员说话,仿佛根本不关心这边发生了什么。
温凝深吸了一口气,随意抓了一根签。
看了一眼那签上的刻痕,却?看不出什么门?道来。
一旁的高僧注视着她,开口颂祷,繁絮的经文?从他口中冒出,温凝依旧跪着,双手将占卦签举过头顶,双臂笔直——保持久了很酸,不过也只?能忍着。
温凝也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举了多久,好?不容易等到高僧唱出了最后一个梵音,正当此时,温凝忽地?浑身一暖,只?觉天光耀眼,举目一看,正有一抹清光破云而来,阴霾了许久的天居然在此刻放出了晴光。
众人不由?惊呼了一声?,跟着抬头望向了天空,这时他们才?注意到,方才?一直绵绵的阴雨不知何时竟然已经停了,乌云散尽,东方一片红霞,映得漫天通红。
有人低声?惊叫了一声?:“是祥瑞!”
“是祥瑞之?兆!”
温凝浑身湿漉漉的,红霞之?下,那俗气的粉色衣裳穿在她身上并未令她姿色缺少几分,反而因淋湿了更显得颜色沉稳艳丽,颇有几分脱俗。
众人都诧异至极,这温姑娘当真?是好?运气,居然遇上了这等祥瑞之?兆,这和亲一事……怕是要有变化了。
众人各怀心思,纷纷在心中猜测此事后续会如何。
温凝也能感觉到这天色的变化,心中不由?得惊异不已,她不敢抬头看众人的表情,却?已经听到上位者们的方向传来嘈嘈切切稍显杂乱的声?音。
她无法想象这是一个巧合,可是纵使是萧云辞,也不可能做到这种地?步,居然能控制天象?
皇帝面上的不耐与烦乱僵在了脸上,他瞪着眼睛看着祭坛上满身雨水狼狈的温凝,心中忽然一紧,“快,快,是什么签!天佑北明!”
徐京奇立刻亲自?一路小跑过来,高僧极为小心的接过温凝手中的签,将那银签放在金镶托盘上,由?徐京奇亲自?往上送。
在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银签之?上,温凝身边那位拿着签筒礼部侍郎王维庸,却?忽然将手垂下,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