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具体要哪一缕。至于旧衣么……”
他笑:“我看定北侯身上穿得这件,就好的很,到时候浣洗一遍,交给使臣,带回去罢。”
裴行阙身上穿得这一件,是周地官服。
送一件周地官服回去,给皇后做念想,这是想表达什么?
羞辱当前,一直维持着神色从容的使臣都脸色略变,只裴行阙还一切如旧,他抬起脸:“殿下安排就好——舅舅,母后只要这些,也用不着别的东西了罢?”
侍奉的人捧来了剪刀,裴行阙招手,叫人递到他手里。
梁和滟撑着头,不想去看。
裴行阙神色从容,微微偏头,拆下官帽,扯一缕发丝出来,拎着剪刀,咔嚓一声,面不改色地铰断,断发握在掌心,他轻笑着交给那使臣:“舅舅拿好。”
使臣躬身接过,梁和滟抬头,恰好瞥见他小心翼翼将那发丝放进一个香囊里,做工倒是精致,只是似乎有些旧了,上面的纹样脱了线,挑着丝,灰扑扑的。
她微微眯了眼,在那人把系带抽紧的时候,瞥见那里面装着一页黄纸。
裴行阙没去看,他把那剪刀抛到托盘,回身,抓住椅子扶手,微弯腰,剧烈咳嗽起来。
仿佛要咳出一口心头经年淤血。
梁行谨看得乐呵:“定北侯这是怎么了?当年肺上旧伤,现在还没好么?”
他说着,抬手遣人:“去请太医来,给定北侯看看,若有什么别的毛病,也正好一起问了。”
裴行阙神色寡淡,那使臣看着仿佛颇关切,等把那香囊小心翼翼掖进袖子里,抬头问询一句:“殿下有什么旧伤吗,是怎么回事,如今无碍了吧?”
梁和滟缓了片刻,想起裴行阙曾经漫不经心跟她讲过,他常常咳嗽,是因为曾被利刃伤过肺腑,寒气相侵,落下的旧疾。
她那时候没什么探究的念头,此刻听梁行谨的话,才开始有些好奇,那伤口和梁行谨有关?
她看向裴行阙,后者默默饮下一盏茶,又咳两声,才开口:“当初来周,遭了一点小伤,我一贯体弱,那时候又是冬日里,没将息好,落了点咳疾而已。”
他那所谓舅舅,看着也不是真切地要关心他,问了这一句,客套一声,讲上两句殿下注意身体云云的场面话,就没有了下文。裴行阙支着下颌,坐在一边,脸色淡淡,眼神缥缈,沉默地把唇抿紧。听过使臣来意之后,他整个人都松懈下去,肩膀垂落,显出疲惫萧索的样子,一点儿精气神都没有。
梁和滟猜测,他大约还是为那使臣讲的话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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