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哪个方向跑,都会撞上同样的无形边界。回头望一眼,远远近近的天地间,正有不知多少新文字,轰然从地面上拔起,渐次形成游戏的一部分:被牛车车辙压得纹路交错的黄土坡,一路从村庄中探下来,落在什么也没有的白纸大地上;有一处下了雨,风将丝丝凉雨吹向了一团空荡荡的纯白——要不了多久,这整张“纸”都会被文字写满。那时,她就无处可逃了。
“我们继续待在这里,迟早要被卷进游戏,”林三酒不敢碰文字形成的世界,也不敢碰文字形成的人,用【龙卷风鞭子】扬手挥开了那一个扑来的女人,拉着余渊,高声问道:“可是这个地方又是被隔开的独立空间,如果它跟哪儿都不挨着,我们怎么出去?”
“其实如果你仔细想——”
林三酒忙暗暗掐了他的胳膊一把。
“啊。”余渊连这一声“啊”,都“啊”得平平淡淡——他大概是没有痛觉的,不然从电梯井里掉下来时就该痛昏过去了。
“想什么?”林三酒不知道白纸另一端的人是否还在监视她,为了保持情状自然,假装追问了一句。
余渊这一次回答之前,先低头看了看她掐住了自己胳膊的手。“唔……你仔细想想,我们不需要跑,”他很明显改口了,“只要让他看不见我们就行了。”
“你有办法?”
“我写……我有个能派上这用场的物品。”
对话的时候,两个人彼此都心知肚明,这顶多是拖延时间的应急之计。这张被单独抽出来的白纸,虽然与其他游戏所在的白纸不连接了,却不代表它就是一个被封闭掉的绝路。
最大的通路,就在他们的脚底下——即然白聪的文字可以跨过白纸,到另一头去,那他们自然也可以;他们只要找到方法就够了。
也不见余渊有多大的动作,林三酒就见他一边跑,一边从外套里掏出来了一大团白布;她还在屏息等待这件特殊物品发挥效用,只见余渊扬手将白布往前一扔,说:“够大的了,进去吧。”
莫非是空间里的空间吗?不愧是数据体,一出手就是空间物品。
林三酒一脚踩上那白布,心中感慨顿时没了。
“你踩着它,抓住一角,”余渊比划着,“蹲下去时用布包住头。你要快点,我看有人要追过来了。”
林三酒抬眼一扫,确实瞧见了一个从远处半截断石墙后投下来、落在地上的长长黑影,只好一把将白布扯起来,盖过自己头顶,与他一起躲在布下,以气声道:“求求你告诉我,这块布有特殊作用。”
“没有,我来不及编写特殊物品了。”
……那就跟农妇赶集时包起来的两只鸡一样,在布包里蹲着?这不是糊弄自己吗?
“那个人在纸上写字,他看见的应该就是纸和字。我们刚才如果是纸上多出来的两个人形,那难怪他会发现……但我们现在也是一团白了,他应该看不见了。”
“就算你说的对,那些文字变成的人有眼睛啊,他们看得到我们啊!”
余渊沉默了一下。“这些文字在没有连接起来,没有形成一个完整游戏之前,到底具不具备正常功能,尚是一个未知数……”
隔着白色床单——现在林三酒已经看出来这是张床单了——她指着前方一个隐隐约约的影子,问道:“你看看。”
余渊看了看。
“是直直朝我们过来的吧?”
余渊点了点头。
“那还不跑啊!”
林三酒往外一掀床单,揪着余渊衣领将他往后一拽——她的时机把握得很好,那张床单顿时落到前方一个人身上,将来人从头到脚都笼住了,支棱出来抓人的一只手臂也被盖上了白布,好像木乃伊复活一般。她拉上余渊,掉头就往已经实景化了的小世界聚集处跑去,边跑边以气声问道:“你还有那种白床单吗?”
“要多少有多少。”余渊实事求是地说。
轮到破玩意的时候,就要多少有多少了。
“那你再给我拿两张,”林三酒说完,赶紧一弯腰,避过了头上一丛垂得低低的树枝。她右手边就是一片文字形成的树林,土地、灌木和杂草不甘地往外覆盖了一段距离,差一点儿就快挨上他们的脚了。
“你在往哪里走?”余渊说着,从怀里又抽出了一张白床单。
“你刚才的推理,我觉得有一个可能是对的,”林三酒把声音保持得低低的,尽量不让白纸另一头的人听见。“那个人看我们,可能既不是文字,又不是白纸,显眼得很……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倒是有一个办法,或许能让我们到达纸的另一边。”
“什么办法?”
“你不是认为用白布一包,他就看不见了吗?”林三酒觉得,虽然这个主意类似于小学生写错字上涂改液,但是好歹余渊也是个数据体,总不至于错得太离谱——“我们去抓住一个文字形成的东西,用白布给它包上,看看他会不会在惊异之下,把文字收回去。如果文字收回去了,那就顺便把我们也带过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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