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颂闻言即从袖子里掏出铜钱那么大小的精巧至极的铜锁来:“先生在别处见过这样的锁具吗?”
苏绶将这锁接在手上,只见其大小不相上下,但精巧却各有各的精巧,不要说他这个行家,就是一般人拿到手上,都能看出来它们的出类拔萃。这样的锁,他在天工坊都很长时间没见到过了。他又翻到了锁器的底部,上头刻着的“鬼手”的徽号清晰可见,也与其余鬼手所制的锁的徽号别无二致。
“先生看来是个行家。如今可能笃定了吗?”
在他的催问下,苏绶把锁放下来。然后道:“看来我运气不错,京城人无一能睹真容的鬼手,我差一步之遥就能遇见了。”
田颂扬唇:“确实是运气不错。晚来片刻,先生都要见不着我了。你既然要制锁,那当知我家主人的锁卖的不便宜,钱带了吗?”
苏绶向吴淳伸手,接过来一叠厚厚的银票,放在桌上。“这里是五百两。”
田颂伸手来拿。苏绶却将之按住。
田颂挑眉:“先生这是何意?”
苏绶道:“银子我有。但你可知道,买卖私铜是犯法的?”
田颂顿了下,声音不悦:“先生想干什么?”
苏绶交抚着双手,缓声说道:“朝廷有律法,私下采矿,以及买卖铜铁,均须被问罪。重则服劳狱,轻则罚银钱,鬼手卖的锁动辙数百两,据我所知,自鬼手出道以来这几个月里,至少已经卖出了十几把锁,涉及上万银两,你可知道按这笔款项论罪,你们该当如何?”
不愧是进士出身的大理寺少卿,一番话说得平平缓缓,却又重若千钧,屋里气氛立刻就凝滞下来了!
看着立刻就僵住了身形的鬼脸人,旁边握紧双拳的吴淳,都颇为解气地深吸了一口气。
与鬼手的买卖
田颂先前跟苏婼合计过,当然知道苏绶会来者不善,却也没想到他一来就开始下手。默了片刻后他执起桌上的茶壶,翻开杯子斟了杯茶推过去:“先生这话,不像是来求锁的,倒像是来找麻烦的。敢问我家主人可是得罪过先生?”
苏绶缓声道:“得罪倒谈不上,只是我有一件事不解。你们不惜触犯朝堂律法,也要隐姓埋名在京城制锁卖锁,到底有何企图?”
田颂道:“当然是为了牟利,行商之人不为牟利是为什么?”
“既然如此,那为何又要藏头露尾,而不是正大光明在街头开铺做营生?”
“那是我们的自由。先生未免管得太多了。”
“可如果我刚好就是管治私铜买卖的相关官员,”苏绶朝他看过去,目光渐渐沉凝,“阁下也觉得你们能保有这份自由?”
先前就已经很不融洽的气氛,这时候显得更加凝重了。
如果田颂不是替苏婼办事,那此刻少不得要掀桌了,偏偏他对彼此情况了如指掌,知道苏绶容不下鬼手,方才这话也绝不是夸海口,他是大理寺少卿,若按律法来论,苏婼确实是落了私下买卖铜料的把柄,苏绶要治“鬼手”,那是理直气壮的。
默凝片刻,他深深看了眼苏绶,起身进了里屋。
隔着墙壁,苏婼他们早就听到了,不待田颂说话,她就招手让他近前,然后压声与他说了几句。
田颂听完朝她怔了怔,随后才听命出去。
苏绶端着先前斟好的那杯茶,并没有喝,而是执在手中转动着。他眼望着田颂出来,一直到他坐下,也没有急着开口的意思。
田颂道:“原来先生并不是来买锁,而是有备而来。”
苏绶昂首:“京城遍地是天工坊的铺子,要买锁,何妨费这功夫找你们?”
田颂扬唇:“还不知先生尊姓大名?”
“你不必知道我是谁。”
田颂点头:“看先生通身气派,即便不是身居要职,也定然是哪方的贵人。想来先生也是没有那闲工夫与我在此多费唇舌的。那我就明白简短地说了,先生此番前来,不断以言语相逼,似有与我主人存有过节之意,我却不知先生究竟目的是为何?”
苏绶放了杯子:“既然你们直截了当,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可以不追究你们私卖铜料之罪,但你们三日之内,必须离开京城。”
田颂道:“先生对我等的驱逐,可有官文条令?”
苏绶冷眼:“若等到官文条令下来,就不是这个阵势了。你确定要吗?”
“先生这番话听起来,好像是我家主人妨碍了先生什么。思来想去,我家主人进京数月,深居浅出,除去制锁卖锁,素不与人往来,绝不可能与人起冲突开罪谁。惟一有可能的,也就只有与制锁卖锁相关的一些人了。先生想必是其中之一?”
苏绶对于他们有这样的敏锐心思,不感意外,却也更肯定了先前的猜想,这鬼手主仆,绝不会是寻常人。
田颂继续道:“但凡从我家主人手上买锁的,无不是抱着一百二十分的诚意前来,我家主人是替他们解决难题,而不是给他们制造麻烦,所以他们不可能会针对。而那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