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什么?”康皇后不解。
李康宁轻咬下唇,支支吾吾地说:“儿臣是说,别让父皇训他……”
康皇后轻笑着打趣:“怎么,宁宁这般在意你的驸马了?都舍不得让他挨训?”
“不是……”李康宁羞赧至极,极小声说:“昨日不是他折腾儿臣,是儿臣折腾他。”
“所以,别让父皇训他了,不是他的错……”她又弱弱地补了句。
康皇后怔了下,旋即啼笑皆非,“噢,原来如此。”
她也是过来人,大抵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
“宁宁,你这肚子怀的极可能是双胎,这几个月还是忍耐一下罢。”康皇后拍拍女儿的手背,低声劝道。
“儿臣晓得啦。”李康宁抱住母后的手臂撒娇:“是儿臣不好,让母后操心了。”
康皇后心底一软,捏着帕子动作轻缓地擦拭女儿额间的细汗。
恰好这时,悦兰端来碗红枣燕窝羹,她顺手接了过来,亲自一杓杓喂进女儿嘴里。
李康宁自昨日午后到现在滴水未进,已是饥肠辘辘,没几下便把整碗燕窝羹用完了。
康皇后把空碗随手递给身旁的宫人,忽然又道:“对了,淮安侯府近来又有些动静,宁宁可想听听?”
李康宁点点头,眸光微动,“淮安侯又怎么了?”
康皇后温声道:“淮安侯像鬼迷心窍似的,又让那裴禹瑾住进淮安侯府去了。”
“淮安侯不是已经知晓裴禹瑾非他亲子了嘛?他怎么还……”李康宁杏眸圆瞪。
“许是趁你与驸马近来都住在宫里,那裴禹瑾不知又使了什么手段迷惑淮安侯罢。”康皇后面有愠色。
李康宁眉心微蹙,“淮安侯脑子是不是灌满了水啊?儿臣都有些担心肚子里的孩子会不会随了他了……”
“呸呸呸,不许说这种话!”康皇后眼皮子直跳,赶紧打断女儿,“驸马瞧着也挺正常的,应该不会的。”
李康宁笑道:“好在儿臣的孩子都不姓裴,日后生下来也尽量别让孩子见淮安侯了……”
说着说着,她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急忙噤声。
“不姓裴?”康皇后眉尾一扬,“都姓李嘛?”
“正好,日后你父皇给你加封秦王之爵时,宗室里的老古板们更没话可说了。”
李康宁摇摇头,斩钉截铁,“是姓康!”
她本想等孩子出生了再把这个惊喜告诉自家母后的,如今隻好实话实说了。
“姓康?”康皇后呼吸微滞,茫然了片刻,“你与驸马说过吗?”
“说过了,他没意见。”李康宁浅笑盈盈。
康皇后仍觉不可思议,久久说不出话来。
原先儿女的名讳里皆含有她的姓氏,她已是心满意足了,没料到女儿还会让孙辈继续随她姓康……
李康宁把脑袋靠在自家母后的肩上,瓮声瓮气道:“因这桩事,儿臣还有个旁的想法,到时还需要母后帮忙劝劝父皇的。”
“宁宁你说。”康皇后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母后也知道,儿臣在京城乃至直隶一带开办了数十座女童学舍。可儿臣却发现这些举措隻治标,不治本,天底下还有无数儿臣无法顾及的女童们,因重男轻女之风,处处备受苛待。”
“归根到底,不过就是因男子能传承本家姓氏,能继承家业。”
“可若是女子也能传承本姓,也能继承家业呢?”李康宁语调坚定。
“哪怕一时间不会有大的变化,但长年累月下来,说不定就能让女子的处境改善些呢?”
“哪怕隻改善一点点。”她又低声补了句,眸中跃动着光芒。
康皇后问:“那你打算怎么做?”
“儿臣最近几个月把《大周律》仔细研读了几遍,发现里头有许多关于不合理之处,都是亟需修改的。”
“比如,子女必须冠父姓这则律例,应改成既可随父姓,又可随母姓。”
“还有无夫无子的寡妇可立女户这条律例,应再添上独女、孤女亦可立女户,继承家业……”
康皇后怔怔地凝视着眼前的女儿。
日光从门窗外洋洋洒洒透进来,少女脸上的神采飞扬与朝气蓬勃愈发压不住。
良久,康皇后轻笑,“好,母后跟你一起试试。”
*
骐骥过隙,转眼已是数月过去。
年关在即,京城内外银装素裹,漫天飞雪。
夜深,裴翊之半梦半醒间,手上蓦地触及一抹滑腻的粘液,他霎时坐起身来,心跳如擂鼓。
“宁宁,醒醒,你羊水破了。”他轻摇了下酣睡中的少女。
随即他迅速趿鞋下地,朝外扬声吩咐人去喊稳婆和太医过来。
李康宁揉了揉眼睛,忽觉小腹隐约传来一阵坠痛。
她小脸煞白,小声嘀咕:“裴翊之,我好难受呀……”
裴翊之的心像被冰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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