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观音像摆在红玉打成的莲花台上,飘飘的衣袂扬在盘起的腿边,头顶的阿弥陀佛像笼着白纱,包容万物的微笑,更显圣洁的神性。净瓶里的柳枝洒下水来,仿佛为了点化谁。五公主大叫着要杀人,未免让她们有点儿心虚。寿宜忙打了一下五公主的脑壳:“菩萨面前你也敢妄语。”说罢便掩耳盗铃,给她们引到睡觉的地方去。“蠢相。”寿宜瞥五公主一眼,“你以为这是容易事?再说了,女儿家最怕许人,从此一条命都是人家的了。你给他们杀了,月奴孤儿寡母落到那些红了眼的旁亲手里,难道能落着好?”一个没门没路的妾室,孤身带着襁褓里的婴儿,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合适吃绝户的,不说其他人家,厢房外的沉见徴已经是最好的印证。他的阿娘还是江南望族的小姐呢,还不是难逃一劫。裴玉照心不在焉,一双手停留在裙子上不住地画圈圈儿:“小姨主意多,我这才来找你。”寿宜往她头上也打了一下:“你这小屁孩,说得我练成了铁石心肠不管月奴似的。我都想好主意了,只是要看遥遥你豁不豁得出去这脸。”五公主凑上去,把头点个不停:“脸面岂有比人命重要的道理!”“你叫你五哥哥找世子去,让他摆出见色起意的模样,就说看上了月奴,立即要带她走。你再去大闹一通,就说你哥哥想要的女人没有得不到的。依世子那个无能的性子,肯定会屈服在这‘y威’之下。”“五哥哥能答应吗?”寿宜嗤笑了一声:“他一向自诩热心肠,巴不得有这样的冤屈叫他来行侠仗义。只一个不足,仔细他做了好事,耐不住要昭告天下,千万拦着他。”
裴玉照与五公主听得一愣一愣地,点了点头。两人出门来,一直到打着马下山去,五公主一直思考着如何撒泼才有威慑力,思及不够,便顺手拉开了弓弩,朝着远处的一片独秀枝头的枯叶射去。不曾想林子的阴影里掩着个人,羽矢正好从他的面颊上擦过。他抹了一把脸颊的鲜血,愣愣地走出来,林子里透过的光阴洒下来,照亮了那张脸,让裴玉照与五公主同一时间顿在了原地,异口同声道:“杨小将军?”只见那人走近过来,头上乌金色的发冠端正束着,几缕墨色的锦带洋洋洒洒,少年气的脸颊上多了几分劲直,通身一件紫色骑装,倒穿出来气冠三军的架势。杨子期朝着她们拱了拱手,目光不大自在地掠过五公主,声音轻轻的:“五公主别来无恙。”又看向裴玉照:“赶早不如赶巧,我正有事找三娘说呢。”他们走到一边,杨小将军寒暄了再寒暄,才引入正题:“还请三娘问,我姑——上真师近来身子可还好?”如今三清观的上真师,也就是陛下的发妻,姓杨唤礼珠,正是杨小将军的姑母。而裴玉照曾经在皇后的宫里养过,多年来仍旧时常去看望她。他没问错人,裴玉照信手拈来地回答:“我出宫前才去过三清观呢,上真师近来精气神都足了不少,人也笑容多。”“那我便放心了。”他似有似无地瞥了外头一眼,“过几日二公主办宴,还望三娘赏脸,在下有一事相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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