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地涌在眼眶。你脱下外套,披到他身上,问他,舅舅,你没事吧。
他回去后昏迷了好几天,多亏了那个宁波来的丫头,他才醒了过来。你瞧出孟文禄喜欢她,他们都年轻,心里干净,实在是一对佳偶,但注定没法在一起。他想要参加权力的争夺,就需踩进泥潭与人摔跤,干净是一种奢望。
果然舅舅学得很快,甚至学得太好了。那份象牙塔中的书生气和稚气一夜间被冲刷干净。出乎意料地让九公告老还乡,交出权柄。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你当了一回孟家的主人,他却不管不顾,只一心照料受了枪伤的宁波大小姐。照你的计划,那一枪本该打在他身上。
你拿二姐的性命要挟他,他却像看一个胡闹的孩子,不把你说的话当回事。他说,榔头,回头吧,我不怪你。他最近不笑了,总是一副阴郁沉思的表情,隐忍克制,对上你更多了些无可奈何的怜悯。
你厌恶这副圣人面孔。也不相信自己有回头路。行差踏错,越陷越深。后来的后来,你离开孟家,投靠了日本人,绑走了二姐的女儿,也是他的侄女,龙娜,逼他放弃兵工厂。
孟先生实在是越来越有当家人的气魄了。先礼后兵,跪下求你不成,就让人抓你到巡捕房,让你娘来劝你。你们娘俩一心,自然没有用。娘走后,他来见你,问你思考得怎么样。你打量着他,笑得阴险。你说,孟先生给我当一次婊子,我就告诉你龙娜在哪?
他穿着一身藏青色的长衫,衣领拘谨地扣到脖颈上,整个人不怒自威。这是孟先生该有的样子,却不是孟文禄的样子。他还端着架子,漆黑的眸子像上好的砚台,沉静似水地回答,别胡闹。但你察觉得到那一丝压抑的怒火。
你躺回到那个铺着破烂草席的台子上,翘着二郎腿,活脱脱一个白相人。你说,那就请回吧,再怎么说,龙娜是我妹妹,我会好好照顾她的。他卷起白边的袖子下遮盖的拳头松了又紧。你的笑更深了。你没指望他答应,这是个羞辱和拒绝他的由头。掌握半个上海滩的孟先生给他当婊子?做梦也会笑醒。
没想到他沉默了一会儿,问你说的是真的吗?你鬼使神差地说了句,是。
他面无表情,开始从最顶端解自己的扣子,那藏青色的长袍被一点点褪下,露出下面干净的白色棉麻长衫。孟文禄是真疯了,把老孟的遗志当真,不惜出卖自己的婚姻,现在是自己。但你悲天悯人的舅舅却不忍心看别人做出牺牲,喂鹰的肉都从自己身上割。
你乜斜着眼看他,那一副贞洁烈女,被迫卖身求荣的样子让你觉得好笑。你开口挖苦,说孟先生不愿意就算了,没有哪个婊子像您这样高贵的。他的动作一僵。你接着说,你不也有外室吗?该知道她们最擅长的就是逢迎讨好吧。像您这样的,你皱起眉,故意做个不欣赏的表情,碰了怕折阳寿。
他了然了,把长袍的下摆掀到一边,先是半跪了下来,看了看你的眼色。你这才感兴趣地挑起一边嘴角。他便接着跪,始终是面无表情,西装裤挨着脏污的地。他跪下来后抬眼看你。这才像回事,像求人办事的模样。
你从台子上翻身下来。他开口,还是那几句话,说榔头你回来吧,我既往不咎。你捏着他的下巴,俯视着他。他的眸子如此墨黑深邃,似乎可以容纳一切罪孽,曾经抑或现在也包容着你。你却不屑地说,回去给你当狗吗?汪,我叫得好吗?孟先生。
他在昏暗牢房里仍然晶亮的双眼直视着你,像牧羊者看迷途的羔羊,说我把你当家人。你顶厌烦他这一套,好像一句家人就可以抹去孟家对你的一切伤害,好像他是永恒的正确,可以替你做决定,而你自己永远在混沌中摸爬滚打。
这泥菩萨过江都不忘普渡众生。你却要把这虚伪的神明拉下神坛,摔成齑粉。好,我亲爱的舅舅。我要草你了。
他出了很多汗,像是那天打橄榄球一样。你选择把他压在栏杆上干,栏杆硌得他很不舒服。但他一直不出声。如果是平时,这对面肯定有不少巡捕房捉来的流氓瘪三,坑蒙拐骗,拉皮条拍花的。但今天因为你,他们都被挪去了其他牢房暂待着。毕竟家丑不外扬。
你双手握着他的腰凶狠地顶弄,他隐忍着不做声,你觉得没趣,于是想象着对面有那么一群人在围观你草这个上海最高贵的婊子,你的舅舅孟先生。
他们的眼神或猎奇,或鄙夷,或嫌恶,或艳羡。但他们的眼神都会聚焦在这个鼎鼎大名黑白两道通吃的孟先生脸上,看着他作践自己,看着他自甘堕落,看着他在你身下屈从雌伏。这让你硬得发疼,也让他痛得没压住一声呻吟。
你才发现自己想要的不是他手中的月饼,不是取他而代之,而是他本身。更准确地来说,是想要他和你一样被践踏成泥巴,好跟你感同身受,好讥讽他那高人一等的怜悯和同情。
你是真的遗憾此刻没有观众了,他们会不诚实地把全过程添油加醋传播出去,,两人只做表面夫夫。只是天长日久,小孟先生被这杜荫山哄上手,难免借夫妻之名行炮友之实。每次事后孟三就止不住后悔。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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