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澈反笑了一句,“你生气了?这还真难得,不过我不是说了么,这也不能怪我,对你说这种话的人是他,跑去s大闹事的人也是他,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最多只是说了一些担心白初贺的话而已,按你的说法,作为你们家关系最近的亲戚,我会担心你们不是也很正常吗,你可别冤枉我啊,小皎。”
白皎的胃里翻涌上来一股恶心的感觉。
“你还骗了天心姐姐,对不对?”
“李天心?”林澈嗤之以鼻,“骗她?我和她正常谈恋爱,是她自己主动和我说你们家的事,我又没逼她,要怪只能怪她恋爱脑,随随便便就对男人敞开一切,要我说,其实也挺不要脸的。”
“你简直不是人!”白皎大喊道。
“随便吧,叔叔婶婶的教养那么好,你充其量也只能说出这样的话了,小皎。”林澈不痛不痒,“对了,白初贺快到了吧,要是我没估摸错的话,何复也应该一起过来了?”
白皎肩膀一僵,痛意传来,“你想干什么?”
林澈没再说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白皎手里一空,电话被面前的男人抢走。
男人看了眼屏幕,鼻尖里面挤出“神经病”三个字,重新蹲了下来。
白皎想起面前的人叫过自己小月亮,他心里一震,“你和林澈串通好了?他也知道——”
“怎么可能。”男人翻了个白眼,“就这小屁孩?我怎么会把所有事都告诉他,各取所需罢了。让他知道了,还不又拿着这事要挟我?我可不能让太多人知道我以前干过什么,现在也就你一个人知道了,小月亮。”
白皎心里攀爬上来一股阴寒,阵阵发冷。
“不过看样子你是真不记得了,不然也不会被带到这儿了还什么反应都没有。”男人阴恻恻地笑着,“小月亮,你不记得这个站台了?”
白皎闻言,下意识地跟随着对方的说话声抬起头来,再一次看向周围的环境。
黑暗之中,他的双眼很难分辨出周遭实物的轮廓。但面前的几个人打开了手电通,短暂地适应了骤然明亮起来的光线后,眼前的一切清晰浮现。
冰冷生锈的铁轨,铁轨上反射出来的锋利光芒就像黑暗中的指示带,由近向远,延绵过一整个废弃的站台。
白皎的瞳孔微缩了起来。
比刚才更清晰的景象落入眼帘,这一次,他看到了这个站台周围之前他来不及注意到的更多细节。
废弃的候车椅仍然泛着一点破碎的蓝,是过去遗留至现在的唯一痕迹。许多椅背已经开裂,不知名的植物顺着钢骨攀爬上来,挤进裂缝,仍然艰难地舒展出了弱小的绿叶。
候车椅的最底部,石砖的缝隙也已经遍布青苔,杂草丛生,一些花朵在夜风中微垂着,轻轻摇曳。
这些花朵投下的影子让白皎无比眼熟。
不知道是谁晃了下手电筒,有那么一瞬间,照亮了那些花朵的模样。
浅淡明亮的蓝,就像天空的颜色。
这和他曾经在岭北住宅区外的那片小树林里亲手捡回家,养到现在的花一模一样。
是绣球。
白皎的呼吸变得更加急促。
眼前的一切就像一幅来自过去,且很久没有被人打开过的画卷,徐徐展开在眼前。
让他呼吸急促的原因并不止于此。
白皎发现,那些已经挤出花簇的石砖,自己在某一瞬间竟然能清晰想象出它们曾经整洁干净的模样。
可他——可他并没有——至少在他所知的记忆里——他从来没有——
“怎么样?怎么着也得想起来点东西了吧?”男人的声音传来。
“我——”
眉心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白皎下意识难受地闭上了双眼,但眼前的场景并没有随着黑下来的视线而消失,反而在这短暂的间隙里,被大脑自动补全了一整幅完全的画面。
漆黑的隧道变得明亮不已,隧道两头有热烈的阳光挤进,照亮那些蓝的耀眼的候车椅。
候车椅座无虚席,熙熙攘攘地旅人站在月台上,或是彼此兴奋交谈,或是依依不舍地靠在一起切切私语。
白皎恍惚地凝视着这一切,整个人摇摇晃晃,似乎是站在火车上,听着人声随着草木香气传来。
“——到了那边,我们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我刚才在车站看到很多招工的广告,会包食宿。”
这个声音很稳重,但仍然带着一些这个年纪会有的稚气,说到末尾时,语气也难以控制地带上了一些雀跃之意。
“南市有很多招工,等大庆哥来了我们可以一起,他之前说他想开个小馆子,我正好看到有面点店招学徒。”
“嗯!”白皎听见自己笑了起来,是比现在要天真的多的音色,期待不已,“等大庆哥开了店,我们是不是就不用饿肚子了?”
“等我们到了南市就不用了。”有人摸了摸他的头,“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去买点东西,一会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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