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比方才明亮好几个度的白色咒力像火焰莲花般从她的指尖蓬勃而出。刹那间,车前厢内一片雪亮,连那些诅咒好像都被这抹奇异的亮光所镇住。
藤次挥起左臂挡住眼睛。在不可目视的白光中,他听见雪绯的咒言:
“我非空,我非地,我非花,我非木,我非镜,我非尘,我非暗,我非明。此身即无常,以火为业。
“——万火归一。”
超新星般的白光爆裂开来,被吸到四周的诅咒顷刻间在这些光亮中消散。
一切都化为原形。就像雪绯所推测的那样,不存在什么列车,也不存在什么风景,此处只是京都伏见稻荷神社深处的一隅。
“绂除……了吗?”藤次呆呆地坐在地上,好久才回神。
“绂除了。”雪绯讲。
咒力爆裂以后,白色的光点像流星一样缓缓坠落下来,一颗一颗划亮她的侧脸。
五条藤次一时不敢直视她,只是偷偷地观望她的侧脸。
不知为何,总觉得她有点哀伤。
“回去以后记得去找日车转组。”雪绯掏出手机,翻到通讯录页面,扔给他,“上面有他的号码,你自己记下来。”
“哦……唔,等等,”藤次刚刚掏出手机,忽然意识到不对劲,他抬头看着雪绯,“转组?转到哪里去?”
“随便去哪里。”
雪绯转身朝他走来。她身形修长,黑发如瀑,目光如水,怎样都叫藤次移不开眼。但他又很怕跟她直视,连忙低下头,却有些倔强地说:“你是觉得,我不配待在外勤部门了吗?我不配成为这里的调查员?”
“是这样。”
对方的回答叫他哽了一下。
雪绯看了看他的脸,继续说道:
“每个人来这里都有自己的理由,我没有兴趣知道你的理由。我知道你也不是那种别人要你去哪里你就去的人,选择去哪里任职都有一定的自主选择的权利。
“虽然术师这一辈子都在靠咒力过活,但是,也不必非得让咒力代表自己的价值。要用别的方式让自己无可替代。”
藤次怔怔地看着她。她像云一样经过他的身边,左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先走了。”
这副神情……跟她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嘛。藤次在心里想。他刚要说什么,陡然感觉头顶有什么黑影闪过。
“呜哇!”
他抱着头后退,仰头瞥见神社鸟居的顶上立着一道高挑的身影。
五条藤次张大了嘴巴,难以发言:“五、五条……悟……”
野良雪绯站在原地,背影打得笔直,一时没有回头。
半明半暗的夜中,白发男子的苍天之瞳正冷峻地锁定着她。
稍后,日车宽见也跳了下来。他没有搭理任何人,而是径直先走向了横七竖八倒在一边的非术师们。情景过于诡异,五条藤次只能勉强站起来去帮日车搭把手。
“喂,他们那是——”
“我不知道,不要问我。”日车冷着脸拒绝了他。
直到这会儿,藤次才懵懂地想起来,五条悟和野良雪绯少年时代就是相识了。他心中不免焦灼。
不管怎么说还是很在意。野良雪绯很强,非常强,但万一对她动手的是五条悟,那……
在一个个把非术师搀扶走的过程中,五条藤次的脑洞甚至已经到了“他们一会儿打起来我是帮保护过我的美女姐姐还是跟五条家的家主搞对立”这个层面上了。
所有的设想都没有来。不知过了多久,立在鸟居上的男人才低声说:
“你看起来简直跟小时候一模一样啊,雪。”
我以隐忍怀念你,以苛刻亲吻你,以凛冽守望你。
一、
下午四点没过,天色就全然阴沉下来了。没多久,天上天下都呈现出暗沉的黄色。眼看信号灯快要变红,桑岛碧踩着高跟,急匆匆地冲过京急铁路站台往下的前三个出站口,娇小的身躯像雨燕般扑入人群,时不时引起一些被冲撞的惊呼。她来不及道歉,只好在心里默默低头,趁着最后一刻跳上了四号月台。
就在她放下手包的时候,车站的哨声响了。
桑岛碧抚胸长吁,一刻心好歹安定下来。阪急k37号列车的车厢底下发出一小阵闷响,她放在座位旁的手包很快就轻轻地晃动起来。她平稳好呼吸,抬头往身后看去,只见车窗外东京傍晚的城市天际线正在昏黄的天光以下浪潮般涌动。
“太好啦!”她握住双拳挥动了一下。口袋里传来le的消息提醒,她一边脱下穿累了的高跟,一面掏出手机。今天的车厢里意外的竟然只有她一个人,放在往常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为什么呢?她懒洋洋地半躺在几张联排座椅上,半撑着脑袋用右手拇指灵活地打字。
虽说眼下正是淡季,而且星期一这种工作日几乎不会有多少游客出行,但目的地是京都可就很不一样了。桑岛飞快地打着字,列车驶进沿海隧道,冷不防车厢下一道颠簸,震得她右手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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