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彼此的隔阂,最终同归于尽。
那结局叫他一晚上都不太快活。
“杰,”他靠在夏油杰的床脚,看起来百无聊赖,“你知道阿修罗女的故事吗?”
“嗯?”夏油看了看他,长眼角里好像满是问号,而后他笑了,“你也开始认真看书了?”
“喂,不要小看我啊你这个混蛋。”
“欸,我只是表达一下惊讶,你看起来不像会对这种神话故事感兴趣的人。”夏油杰掐着自己的下巴说。
他说的没有错。五条悟是咒术师,是六眼神子,但他本人这辈子从来就没有信奉过任何神。要夏油杰自己来说的话,他这个人反而是最简单的那种人,因为他几乎只是永远地活在当下的生活里,似乎“活着”这件事本身于五条悟而言就是乐趣。
“你是说帝释天和妻子修罗女的故事吧?”夏油说,“帝释天姬妾成群,终日与修罗王作战。然而他偶遇修罗王之女,对其爱慕难舍,为了娶她而情愿止战。可修罗女并不同意父亲与帝释天和解,于是帝释天设计掳走了她。看在女儿成为人质的份上,修罗王答应了止战。”
“嗯……”
五条悟咕哝着应了声,模样像不大痛快。
“啊呀,怎么了嘛?”
“……只是有点在意,不知道为什么。”悟说,“很想知道,修罗女后来到底有没有爱上那家伙。”
“噢。她是被抢走的吧?考虑到她的感受,要爱上帝释天可能会有点难办。”夏油说。
“虽然这么说,明明一开始不是坏事,她答应对方不就好了吗?”
白发少年闷闷不乐地说。
夏油望着他,左眉渐渐挑得老高。
“嗯……听起来好像我是在泼你冷水,不过,悟,”他又一次掐起自己的下巴,“这种事情的话,硬来只会给自己扣分吧?”
“那就扣分好啦,那有什么关系?留在我身边什么都不用操心,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她,我不好吗?”
“唔,即使她的心会同时远离你也可以吗?说不定会把你当作夺走自己生活的扒手哦。”
“她的心——”
五条悟张了一下嘴,漂亮的脸皱了一会。
“混蛋,”他低声骂道,“我看到她这里边就莫名其妙地发闷,她才是扒手,她才是强盗,她自己一害点什么病,就会连累得我这里跟她一起害病。”
他指着自己的胸口,夏油杰哑然失笑。
“烦死了。”少年哗啦一下侧过身,趴在夏油的床脚黏黏糊糊地抱怨,“不管怎么想都很诡异啊,看见她我就开始变得很奇怪了,想到她会推开我就觉得难受,想起她做过的事情就气得想把她教训一顿,但我家里那些人也好,烂橘子们也好,他们一个个的对她也太苛刻了,想起他们就觉得更生气了。真是的,这个世界对只有十六岁的我也太严格了吧?喂,到底怎么办啊?能不能有什么办法让我觉得她没有在把一切都自己扛啊?”
“那就去告诉她吧。”
“啥?”五条悟转头。
夏油杰眨了眨眼说:“去告诉她,告诉她没有她你就要活不下去了。”
“呃,哪有那么严重……”
“啊,悟——”同窗拖长了音,“不论如何,至少让她明白你喜欢她吧?
难道一切只是因为自己怯懦吗?五条悟有些难以承认,但这也许并不错。他最勇敢的地方反而是那些与雪绯“成婚”的夜里,在他释放自己的时候,他狂乱地对她告白,像一条白色的盲蛇,莽莽撞撞地朝她的腿根钻,妄图能从狭海的深处抵达她的心脏。是啊,这不啻于是某种掠夺,他又不是什么圣人,何况她是一个扒手,一个早在七岁那年就莫名其妙地把他生命全都打翻的人,不论如何,他都不能再活在或许会失去她的阴影之中。但,倘若一定要像自己设想过的那样,把少女的羽翼全部折断,收拢在自己怀中呢?五条悟在乱糟糟的被褥上翻了个身,把毛绒绒的脑袋埋进了胳膊里。我的雪绯,我的狮子,我的战士。他怦然想着,心脏缩紧。他还没到那种即使迎面撞见心爱的女人也能冷酷走过的年龄。
野良雪绯的禁足令直到他们十六岁这年的夏天才结束,那时东京咒高的同学们都升入了二年级。前来欢庆她的回归的人却并非只有几位同窗,刚升入一年级的灰原雄和七海建人也跟了过来。身穿咒高黑色及膝制服的雪绯似乎比之前多了不少温和的气质,她的目光比先前更绵长,尤其比之前更善于微笑了。在她安然地穿梭于同窗之间时,白发少年却不作声地远离了她。他搬开自己的座位,坐到全教室离她最远的地方,怪异的举动叫夜蛾也摸不着头脑。
唯一可能知道点内情的人大概只有夏油杰。他看了看一边一如既往坐着的雪绯和另一边怄气耍冷战的友人,无奈地叹气。
“喂,说好对修罗女爱慕难舍的呢?大活人就在那边,帝释天却打算转生成佛了吗?还是——”
夏油朝他恶作剧地笑了,“你怕了?”
“怕你个头,闭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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