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听呢,“哎呀,我不会弹,你给我演示一下吧。”
被拉着安安稳稳地坐在了琴凳上,徐宣不知道要弹些什么,手指碰着琴键,钢琴漆光滑却冰冷,徐宣脑海里蹦出小时候学过的曲子,他记得乐谱上的每一个符号,自然而然地弹起舒伯特某一首即兴曲,温润的钢琴声在他手下中响起,跳跃,流畅,好像夏天的风急不可耐地要从门缝中钻进来,好像李郁川抓住他的手时那种感觉。
李郁川不太懂艺术,但他能分辨音乐是不是悦耳的,听着钢琴曲,站在旁边近距离地观察着徐宣,是种五感的享受,手指修长,在琴键上敲着,他的眼睛也很好看,眼角却有一块小小的伤疤,已经和其他地方皮肤的颜色差不多了,以至于很难察觉,李郁川好奇他发生了些什么,又担心这样的问题会感到冒犯,他死死按下自己的好奇心,等待这首曲子结束,为徐宣鼓起了掌。
“你弹得太好了。”
“没有,就是,一般的。”
李郁川发觉自己特别喜欢看徐宣被夸了之后那种腼腆而害羞的样子,头微微低下一点儿,把自己明亮的眼睛藏起来,可他连耳朵上都略微带红,根本就让人难以忽视。
“真的,特别特别特别地好,我都想请你做老师了。”
再被李郁川夸几句,徐宣觉得自己可能会控制不住脸红,因为他已经开始微微发热了,好在这时候,这个家的主人们终于回来了。
“小川,哎呦,辛苦你们俩,这是小徐吧,刚在门外我就听见了,这琴给弄得真好。”周姐一边把外套挂在门上,一边拍了拍自己的女儿,“涵涵,叫人。”
“小川叔叔好,小徐哥哥好。”周涵涵还是个只有七岁的小女孩儿,还没变声的女童声响亮又甜美,可她这两句称呼,显然是把李郁川和徐宣给分隔开来了。
“怎么回事儿,我从哥哥升级成叔叔了?”李郁川拍了下女孩的小脑瓜,管徐宣叫哥哥也就算了,怎么今天还给自己长辈分了。
“那个哥哥好看,嘿嘿。”
李郁川平时和小孩子玩得也好,以至于孩子们也不把他当成要畏惧的大人,周涵涵说完就跑到了妈妈身后,躲开了李郁川要再拍她脑袋的手。
“别瞎说,涵涵。”周姐把事先准备好的酬劳掏了出来,手晃了晃,不知道怎么递给徐宣,还是李郁川又做了回中介,接过来又塞到了徐宣手里。
“那就先这样了,有什么问题再找我们哈,周姐。”
整个过程,徐宣一句话都没讲过,就跟着李郁川出来了,他其实松了口气,徐宣不太擅长应付不认识的人,他喜欢钢琴,但世上没有只做事不需要沟通的工作。
俩人完成了任务,又原路返回,这次的地铁却极其拥挤,几乎是被挤到了车厢连接处最摇晃的地方,李郁川宛若一种本能似的,拉着徐宣让他靠在后面稍微有借力的地方,自己则只能靠一双腿试图稳住。上车的人越来越多,地铁成了巨型的沙丁鱼罐头,车厢中的空气也渐渐变得污浊,徐宣看不见周围的情况,但他可以感觉到,有更多人涌过来,李郁川也被挤得离他更近了,对方身上熟悉的柑橘气味儿钻进呼吸里。摇晃着的车厢让人站不稳,李郁川在一个转弯处,往徐宣的方向倒了过去,本来还维持着基本的社交距离,但这一下,李郁川直接扑在了徐宣身上,徐宣则立刻抓住了李郁川的胳膊,他来时握了一路,手感已经牢牢记在脑袋里了,好像是为了让李郁川更轻松些,顺势将人往怀里拉了拉,衣服都紧贴在了一起。
“抱歉,太挤了。”李郁川也感觉到徐宣在拉他了,他刚想要往后退,可后面挤过来的人立刻就又补足了那一点点小空间,李郁川靠在徐宣怀里,动弹不得的状态,对方用的衣服清洁剂不知是什么味道,闻起来特别香,李郁川莫名其妙地紧张了起来,他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和人发展亲密关系了,尽管隔着厚厚的衣服,这样程度的肢体接触也是久违了。他比徐宣矮了半个头,这个角度,视线就停留在对方的嘴唇旁,靠得太近,实在太近了,好看的人是不会因为拉短了距离而减少半分美丽的,单薄的嘴唇,流畅的下颌线,低垂的眼睫,一切都昭示着徐宣不一般的外表,李郁川清了清嗓子,把头转向了另一边,他明明只是乐于助人想帮徐宣而已,不想弄得像“见色起意”。
徐宣当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感觉李郁川毛茸茸的头发擦着自己脸颊而过,有点痒。身边的人们仍旧挤着,徐宣想李郁川的位置一定很辛苦,于是他努力地贴紧墙壁,把李郁川往自己身体的方向拉,这样看,几乎和拥抱没什么分别了。
不是吧。
半环在腰间的有力手臂,让人难以忽略,李郁川默默在心里吐槽了自己一句,他就算再心无杂念,被一个好看的人突然紧紧抱住,插在心上的那只小旗子也是会微微摇荡的。李郁川深吸了口气,准备用劲儿往后为自己争取一点儿空间,在高峰期的地铁上被挤成什么样子都是有可能的,可车不遂人愿,又是一个转弯,甩得车厢中的人集体一震,李郁川不仅没和徐宣拉开距离,慌乱之中,还踩到了对方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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