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说完之后,目光重新转向殷无觅和沈丹熹,在他们二人身上各停留须臾,说道:“罢了,姻缘之事,合则聚,不合则离,终究是你们两人之间的事,非旁人能够评说。但沈丹熹,你为昆仑神女,殷无觅,你为昆仑的阆风山主,你们二人的身份毕竟与常人不同,当以大局为重,勿要以私情扰乱昆仑。”沈瑱此言听着虽将两人都教训了一顿,但众人都清楚,昆仑君明显是在回应神女殿下方才说的“势不两立”,由此可见,昆仑君还是十分看重他这个弟子。沈丹熹默不作声地看了看阆风山的方向,沈瑱一而再、再而三地维护殷无觅,早已消磨尽了他们之间的父女情分,如今再一次听到他对殷无觅的维护之言,沈丹熹已不觉得意外了。反正契约已解,沈丹熹还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与沈瑱闹得不可开交,至于阆风山主之位,她倒要看看殷无觅能不能有资格继续坐下去。契心石为世间姻缘基石,不可久离天宫,姻缘已解,月老便即刻携着契心石返回天庭去了。九公主好不容易下界一趟,不愿这么快回去,找了好些借口滞留在昆仑。晟云台上的云层散去,九公主原想去找沈丹熹,见她随昆仑君去了,想也知道她今日定是没空的,便随着昆仑侍从去了客院安置。从晟云台离开,沈丹熹随沈瑱一路到了悬星殿。悬星殿后方有一片苍林竹海,这里箭竹成簇,异常繁茂,围辟出一方清幽的小天地。竹林当中有一条卵石砌就的水渠,渠中水为从咸池引流的灵泉,灵雾氤氲,灵气充盈,绿竹环绕一座八仙亭,亭内摆置有坐具和煮茶的器具,这是昆仑君公务累了之后的休憩之所。沈丹熹以前是熟悉这个地方的,她有时来找父君请教课业,在这里等他忙完公务,会在这个亭子里小憩,听风拂过绿竹,竹叶沙沙地响。竹林深处,便是昆仑君闭关清修的洞府。沈丹熹扬眸环视了一圈这个曾经熟悉而现在陌生的地方,风吹拂入竹林,有细碎的铃音飘入耳中。在柔软低垂的竹梢尖上,悬挂着几串风铃,冰片、贝壳、玉石所制,中心处挂着绘有画像的绢布,这里的绢布上画的不再是小猫小狗,而是合乎昆仑君心意的山水图景。穿越女的痕迹,真是无处不在。她的目光在铃铛上略略停留了一下,沈瑱立时察觉了,想起她曾叫人撤走熹微宫内的所有铃铛销毁,沈瑱便也扬袖轻振,竹梢上摇晃的风铃随之消失不见,林中又只剩下沙沙的竹叶声和潺潺流水声。沈丹熹见了他的举动也当做没见,跟随他一同步入林中八仙亭。这里只有他们父女二人,再无旁人,沈丹熹与沈瑱走到如今,父女之间的裂痕已到了外人都能窥见的地步,实已没有什么话可说。沈瑱叹息一声,还欲弥补与沈丹熹之间的裂痕,温声道:“你有什么话要与我说吗?”沈丹熹问道:“父君想听什么话?”沈瑱往她面前桌上送了一杯茶,“我们父女似乎许久没有对坐谈心了。”沈丹熹垂眸看了杯中茶水片刻,唇角勾了勾,“怎么会许久呢?大婚前夜,‘我’与父君不是才促膝而谈,聊至夜深么?”是啊,大婚前夜,他们分明还是父慈子孝,和乐融融,也不过月余的光景,他们何至于就成了现在这样。“你虽不愿意说出口,但我已然知晓你心中有怨气,这次入契心石,我本想能借此机会,让你和殷无觅解除误会,消除你心中怨念。”沈瑱说着摇头,“但显然并未如我所想。”他凝视着眼前这个让他感觉陌生又熟悉的女儿,继续道:“你以前不管受了什么委屈,都会向我倾诉,为何现在不愿与父君敞开心扉了?”沈丹熹听了这句话,却啼笑皆非,良久后才道:“看来父君是真的忘记了,我向来是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有什么怨气,我自己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找人讨要回来的。”就连羽山那只孔雀都知道她是什么性子,都曾对穿越女产生过怀疑,沈瑱却不曾怀疑过。他不仅没有怀疑,就连她原本的样子,他都不记得了,他心目中的“沈丹熹”已经彻底被穿越女留给他的印象所覆盖住了,完完全全已没有了她的痕迹。从她回来至今,没有一次,沈瑱是站在她身边,为她撑腰的。直到方才在晟云台上,他都还在维护殷无觅。试问,她还怎么敢相信他?还怎么敢向他敞开心扉?她甚至怀疑他。正因为有昆仑君坚定不移地站在沈薇背后,接受了她的那些改变,并不觉得有任何问题,才没有了旁人提出质疑的余地。沈丹熹看见沈瑱皱起的眉头,他显然觉得殷无觅便是她发泄的对象,当然,这种猜测倒也没错。她没有碰他斟的茶,也不想在此多呆,站起身道:“看上去,在您心中,殷无觅似乎比我更加重要。”沈丹熹抬步往外走,在竹叶的沙沙声中,听见身后沈瑱无奈的声音,“丹熹,如果你还顾念我这个父君,顾念昆仑的话,便不要因一己之私,为昆仑平添动乱,现在的昆仑经不起这样的内耗。”如今人间混战,昆仑气运低迷,神域边界山水枯竭,沈瑱对昆仑的把控早就已经力不从心了。沈丹熹听见了他说的话,但脚步没有停留,头也不回地径直出了竹海。从悬星殿回去,沈丹熹第一时间便去了安置孔雀的殿宇。这座殿宇有她布下的重重结界相护,又有曲雾守在殿外,并未出什么差错。只不过,在这期间倒有两个侍女在殿宇外缘探头探脑,想要打探殿内情况,被曲雾发现当场拿下了。不消沈丹熹问话,曲雾已从她们嘴里挖出了实情。原来这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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