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左骞眼前一黑,恨不得把两人塞回去,但已经晚了,小姑娘脚步轻快走到他面前,抬手小小的手,牵着她摸向腰后短刀的手,不让他拔刀。“只是问几个问题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小叔叔别紧张。”相蕴和笑眯眯。
左骞叹了口气。——别说梨姐了,他拿这个小丫头也没办法。“快点过来。”刀疤脸道。相蕴和走到马车面前。微抬眼,看向此时仍未打开侧面轿帘的马车,“你问什么呀?”“你在这儿做什么?”轿子里响起一道清冷少年音。声音很好听,可惜带了些孤高阴鸷之气,相蕴和不大喜欢,面上却没表现出来,仍笑得甜甜的,回答着少年的话,“我在等阿翁,他去王家送菜了,一会儿就回来。”“王家有自己的田地,还吃外面的菜么?”少年声音再度响起。“吃呀。”相蕴和点点头,“我家送的是菌子和山里的野菜,王家的六郎可喜欢吃啦。”“你们多久送一次?一般什么时辰送?什么时辰出来?”少年又问。这个问题过于细,且不像是普通问题,莫名像踩点的人来提前打听消息。相蕴和眨了下眼,又瞧了一眼马车,轿帘挡着里面的人,她连个人影都看不到,更别提去猜对方的身份。若是来踩点的人,那可太好了,虽然眼前的人不像是好人,但王丛更是恶人中的恶人,让他们恶人自有恶人磨岂不是更好?“我们是第一次来送菜。”相蕴和眸光轻闪,声音软糯糯,“阿翁他们进去快一个时辰啦,现在还没有出来。”“你们是要跟王家做生意吗?”“如果做生意的话,你们不应该走这里呀,这边是下人出入的地方,而且还有一条处理污水用的暗河,很晦气的。”“处理污水用的暗河?”少年似乎对暗河颇有兴致,“这条暗河是否能直通坞堡?”“当然能啦。”相蕴和笑着点头。——前世的她,就是从那条暗河里游出来的。“只是那条河是用来处理污水用的,很脏,连王家的奴仆们都会避着走呢。”她当初想过让石都兰姨他们走暗河进坞堡,可转念一想,这样进去是能进去,可他们是进去弄粮食的,又不是进去杀人放火的。杀人放火能顺着那条暗河悄无声息摸进坞堡,可进去弄的粮食总不能顺着暗河背出来吧?那样背出来的粮食能吃吗?肯定不能。这个法子行不通,所以她才建议兰姨扮成菜农,最起码,这样能把粮食带出来。“喏,暗河直通那里,最脏的那个地方就是。”相蕴和指给少年,“他们把处理的脏水排到河里去,下游的百姓都不能吃河里的水了。”她的回答显然让少年很满意,少年轻嗤一笑,声音里带了明显的笑意,“你叔叔笨嘴拙舌像根木头,你倒口齿伶俐,与你那叔叔不一样,不错,我很喜欢。”“”这种刻薄的倨傲好讨厌,夸人比骂人更难听。相蕴和皱了皱眉,越发不喜马车里的少年。左骞一张脸憋得通红。若不是小阿和在身边,他现在便提剑送少年上西天。——有小阿和在,他做事得顾忌后果。轿帘被掀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里面探了出来,拇指上带着一截墨玉扳着,越发衬得他肌肤如玉,修长似葱。指尖里夹着一个圆圆的东西,落日余晖铺下来,熠熠生辉得让相蕴和有些睁不开眼。相蕴和微微一愣。这是传闻中的金珠?市井传言,有士家豪族的纨绔用金子做成的珠子来打猎,每每出行,身后总跟随庶人无数,为争抢金珠,踏死踏伤者无数。她活了两世,当了一百多年的鬼,还未见过以金珠猎玩的纨绔,今日是第一次见,以金珠来赏人,赏人者的心情如何她不知道,但作为被赏人的她,丝毫没有被金钱所侮辱的羞愤,其心情与其反应只能用瞳孔地震来表明。——若少年早出现半个时辰,兰姨他们何至于去王府冒险?乱世之下的米面粮油的价格再怎么涨,这颗金珠也足够他们从这里吃到梁州了!“多谢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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