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恪长公主“呵”地笑了一声,不置可否。澹台璟涛环视一周,问道:“这殿内的布置可满意?有什么想要的皇姐随意开口便是。”嘉恪长公主兴致缺缺地不接话,澹台璟涛又说道:“你回来之前,朕命陵渊亲自督建了这里的一切,他一向品味高雅又颇能体察上意,有什么好东西也容易弄来,你若有什么想要的,直接吩咐他即可。”嘉恪长公主的眼中浮现出点点玩味儿,嫌弃地说道:“什么破烂督公,这殿里的东西没一个合孤心意,恨不得都砸烂!”缉事司的刑狱今夜亮起了银白色的吊曳灯。世人都称此灯为“冥灯”,但有冥灯起,必有人惨死狱中。沈放端着一碗茶慢慢地品着,对面鬼哭狼嚎般的惨叫丝毫没有影响他品茶的心情。他仿着干爹的样子闻了闻茶香,感叹道:“干爹赏的茶就是香,不过给我也是糟践了,品不出这万千滋味。”边上听命伺候的小太监赔笑道:“沈公公要是都品不出来,那我们就更是连味儿都闻不出来了。”沈放笑骂:“少拍你爷爷的马屁,盯着对面那厮。”他“啧啧”两声,“几日不见,你们折磨人的功夫见长,是等着督公来的时候表现一番呢?”小太监:“嘿,不敢耽搁督公的正事,手段自是勤加修炼。”沈放:“行了行了,督公今夜不来,拍马屁等见到督公再拍。”小太监笑着行了个礼,走到对面看着牢房内奄奄一息的浑身浸血的那人,对行刑的两个狱卒挥挥手,那两个狱卒让开了些,小太监对那血人说道:“多少天了,你不累我们都累了,最后问你一次,还不说就送你上路吧。”血人没有反应,只有身上的新鲜伤口有血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小太监摆了个无奈的表情给沈放,又对血人说道:“行,咱们也敬你是条汉子,这就痛快地送你上路。”小太监回头看向沈放,沈放点了点头,小太监对狱卒使个眼色,狱卒直接拿起一柄匕首,直接刺向血人的脖颈。“枢节……”匕首将将抵上血人的脖颈,他发出了微弱的声音。狱卒经验很足,匕首及时停住了,看向小太监。小太监见怪不怪地笑了一下,说道:“既然开了口就说清楚些,免得彼此都费力气。”狱卒适时递上清水给那血人饮了几口,血人得到了暂时的喘息,微微抬起了一点一直低垂着的头,有气无力地说道:“机关兽,需要特制的枢节驱动……重要的枢节……在、在银侧妃手里……”银侧妃,正是嘉恪长公主在南楚作为二皇子侧妃的称呼。
小太监略微松了口气,看向沈放,沈放的神色也轻松了不少,毕竟不问出个所以然,实在是无法向督公交代。小太监继续问道:“没了?”血人痛苦地喘息了一阵,说道:“我们一路追杀,是为了夺回枢节……如果能杀死银侧妃,更好。”小太监和沈放都没在意后面关于如何处置银侧妃的话,毕竟出逃的侧妃,杀了也是应当。那血人又垂下头去,看着像是耗尽了力气。狱卒很有眼色地给血人灌下去半碗稀粥,另一个狱卒给血人扎了几针,那血人看着就活泛了一些,说道:“我知道的,都说了。”小太监:“枢节是什么玩意儿?你会做么?你们南楚人都会做这玩意?”血人一时无话。沈放微微皱眉,正好小太监向他看过来,立即得了他一记瞥眼。小太监垂头不敢多言,沈放缓缓开口:“从南楚一路追杀,看来这枢节的用处不可小觑啊。来,说说,这位银侧妃所盗的枢节,十分重要吧?”他的声音陷入一种难以言说的诱导和威压之中,“重要到即使身陷敌国,也必须要追回?”血人好一阵没说话,最终,点了点头。沈放咂咂嘴,又喝了口茶,说道:“银侧妃在你们二皇子那里,很得宠?”血人:“具体情况我不清楚……不过,银侧妃来了之后不久,二殿下处死了正妃。”沈放:“原因?”血人:“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听说是正妃给殿下下毒被银侧妃发现……但总觉得不可能……我只知道这么多……”沈放又喝了几口茶,问道:“银侧妃与你们太子,确有奸情?”血人:“大家都这么说……”沈放翘起二郎腿,悠哉地看着那血人:“知道的,都说完了?”血人无力地点头。沈放对着小太监瞥去个颜色,小太监会意,对血人笑道:“你不错,是你们这群人中唯一坚持到最后的。可惜了,最后的最后,你没坚持住。”血人听这话感觉不对,费力地抬头看向小太监。狱卒已经重新拿起了带着勾刺的长鞭,狞笑地看着血人。血人惊恐地在狱卒和小太监身上来回扫视,最后将目光落在稍远处的沈放身上,用尽力气喊道:“我都说了!你们不该杀我!”沈放不在意地笑笑,说道:“你要是坚持不说,督公他老人家仁慈,还会给你留个全尸。现在么——”他的笑意让血人胆寒,“该算算你对督公发了三枚毒蒺藜的账了。”血人微微张口想要说点什么,一鞭就已抽在了他的胸口,疼得他嘶嘶抽气。狱卒这一鞭之后就开始狂风骤雨地鞭打,快得那血人连呻吟都难以发出来就不知死活地耷拉下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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