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满一车厢的东西搬进屋对两个身强体壮的汉子来说不费什么事。来来回回屋里堆了两大堆。米面粮油,干果菜蔬,糕点零嘴,布匹针线等等一应俱全,邓早早看的目瞪口呆,觉得自己都能开个杂货铺子了。对于邢南跟裴玖送来的东西邓早早没说什么都接下了,这是他们对叶伯伯的一片心意,邓早早怎么舍得拒绝。他们来的匆忙,邓早早没时间准备,只做了两个小菜蒸了一碗腊肉煮了一锅蛋花汤,还好今晚蒸的馒头多,足足有三十个,原本是打算他跟叶寻州吃十天的。一顿饭吃的沉默,桌上只有邓早早一个人絮絮叨叨说东说西,裴玖时不时应他一句。除了邓福豪,其余四人皆是没什么胃口。裴玖吃了小半个馒头就放下了筷子,眼眶红的像只兔子。邢南低声叹了口气,拿过他碗里剩下的半个馒头三两口吃下肚:“我们来的匆忙,也没能提前个跟你们打声招呼,真是打扰了。”“不打扰,不打扰,家里有人气才好,平日就我跟叶寻州两个人,他又不爱说话,家里总是冷冷清清的,你们能来,我跟叶寻州都很高兴。”邓早早边说边用胳膊肘子杵身边的叶寻州,家里来了客,好歹也说一句别跟个哑巴一样。邓福豪默默的端着碗挪动着离邓早早越来越远,他哥夫不吭声,大哥发起脾气容易伤及无辜。边挪他还边朝裴玖打眼色,邢南肯定是不怕他大哥的,裴玖这小胳膊小腿可就不一定了。奈何裴玖一心都在叶寻州跟邓早早身上,压根没瞧他。叶寻州怔怔的看着裴玖,嗓音沙哑:“我很高兴你能来,阿爹也会高兴的。”年前连着下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大雪, 下大雪下到第三日,邓大强不放心独居的两个孩子,怕破旧的茅草房抵挡不住大风大雪, 他便带着邓福豪过来帮着把房子给修整了一番。原本叶家吃睡都在一个屋里,邓大强顺手把屋子做了隔断, 堂屋跟卧室隔开, 这样家里来个客人也能有个地方坐。还是邓大强有先见之明。夜里邓早早跟裴玖两个小哥儿睡卧室, 三个汉子在堂屋打地铺。叶寻州打地铺的动作利索的很, 一看就是长时间的习惯动作。见邢南面露疑惑,邓福豪平静的解释:“我哥夫喜欢睡地上,不是我大哥欺负他。”邢南本来什么都没想, 邓福豪一说,他反而想多了。想到邓早早在宝春堂凶悍的模样, 邢南不由打了个冷颤。叶寻州:
不解释还好, 一解释还真像是叶寻州被欺负了。叶寻州难得主动开口:“是我不想耽误早哥儿。”邓福豪钻进被窝闭上眼睛, 这话他听多了,现在全当耳旁风。邢南心里很难受, 若是他如叶寻州一般不良于行,必定也不愿耽误裴玖。爱一个人是藏不住的, 从叶寻州看邓早早的眼神, 邢南就能窥见叶寻州挣扎的内心。他向何老大夫打听过叶寻州的伤势, 他知道叶寻州的腿好不了,只能用药缓解疼痛, 邢南想安慰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汉子, 可他言辞匮乏, 最后也只是淡淡的说:“日子会好起来的,睡吧!”卧室里坐在床上的两个小哥儿, 已经抱头痛哭。开始只有裴玖默默流泪,邓早早还大大咧咧的安慰他,那成想邓早早说着说着就心酸委屈了起来。两个小哥儿坐在床上抱着哭,边哭边小声嘟囔。“叶伯伯那么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我等了他好久好久,从春天到冬天,又从冬天到春天”“我的寻州哥哥太苦了,他腿总是疼,大雪天痛的他连觉都睡不着,他以为忍着不出声我就不知道,我都知道,我都知道”二人牛头不对马嘴,却哭的异常和谐。翌日天蒙蒙亮几人都已经起床收拾妥当,他们要去山上祭拜叶氏夫夫。裴玖跟邓早早哭了大半宿,眼睛肿的跟核桃一样,嗓子也哑了。邢南心疼坏了,端水给人洗脸擦手,又用热布巾给人敷眼睛,搂着人低声安慰。邓早早被他们俩羡慕死了,浑身散发出幽怨的气息,红肿的双眼幽幽的盯着叶寻州,盯的叶寻州头皮发麻。上山祭拜了叶氏夫夫,裴玖跟邢南在叶家住了两日,帮着他们翻了地施了肥,又把院子的篱笆给加固了一圈,期间邢南还带着邓福豪上了趟山,抓了几只野兔野鸡回来。他们走的那日邓早早很不舍,相处三日下来他很喜欢这个比他大三岁的哥哥,温柔又好看,还有一手好厨艺。两个小哥儿手拉着手说了好一会儿小说才依依不舍的分别。“玖哥哥,我会去看你的,你别忘了我。”邓早早站在篱笆外不停的朝慢慢行驶的牛车挥手。裴玖从车窗探出小半个身子对他挥手:“好,你要是没时间来看我们,等秋收完我跟南哥再来看你们,到时候带着我家两个小崽子一块来。”回程的路上裴玖格外开朗,叽叽喳喳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今天气温高,邢南不担心他受寒,没把他往车厢里赶,听着他絮絮叨叨的话语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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