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阿爹抬头望了望远处,“周云兰已经赔了我儿一条命,都过去了。”“阿爷,阿爷抱抱。”小喜乐不喜欢看人皱着眉头,他朝邢阿爹摆动着两条小胳膊撒起娇来。软糯的小儿果然让邢阿爹眉眼舒展开,他拍拍身上的灰尘再拍拍手从邢大伯手里接过小喜乐,哄着他玩了一会儿便跟邢大伯一块上祖屋去瞧瞧邢阳。赶着午饭的点到家的邢阿娘跟邢南知道邢阳回村的事也跟裴玖一样不多不多听不多管。虽然一家人都没表达出对邢阳的反感,但吃饭的时候气氛还是格外的沉默。邢阿爹轻叹:“我跟大哥去祖屋看了圈,房子几年没住人了有些破败,今儿下午我跟大哥去帮他收拾收拾。”众人眼光齐齐投向他,邢阿爹怕他们心里膈应,急道:“我跟大哥的意思是别的咱们也不多管,只是他刚回来,总要有个地方住,有口饭吃,我跟大哥只帮他收拾收拾屋子,一人再给他送些米粮,往后的日子还是他自个儿过,咱们不多管。”他说完话五个小辈都沉默着扒拉碗里的饭菜没多言语,邢阿爹有些忐忑,怕处理不好这事让家人心寒。做了几十年的夫妻邢阿娘比任何人都了解自个儿夫君,害她儿性命的人已经赔了命,可她心里的恨却不曾减少过一分,邢阿娘知道这些事不能全扣邢阳头上。罢了罢了,邢阳到底是邢家的血脉,且他们一家都收到了应有的报应,邢阿娘也不愿咄咄逼人,让老伴心里存个疙瘩。“知道了,快吃饭,一会儿菜都凉了。”邢阿娘给邢阿爹夹了一筷子菜看着他笑了笑。“哎!吃饭吃饭。”邢阿爹一张老脸笑成了菊花,给老妻夹菜盛汤,“都吃饭吃饭,燕哥儿你多吃菜,一个夏季瘦的都快脱相了。”卫青燕含笑点点头,邢东活跃起气氛:“今儿我从山上下来的时候碰到小凌云被他阿么给揍了,哭个委屈巴巴的,一看到我就要跟我回家,抽抽噎噎的说要给我做儿子不要给月哥儿做儿子了,月哥儿气的脸都黑了。”“这孩子,每次他阿么打他就说这话。”裴玖失笑,前两日也是,小凌云把家里刚抱的鸡崽子给捏死了,纪净月打了他,下午一到邢家就抱着裴玖的腿说要给他做儿子,纪净月都快被他给气死了。邢南挑眉道:“宝根小时候也是成天被三婶子揍,一挨揍就要给阿爹阿娘当儿子,大毛真是一点都没随月哥儿,跟他阿爹一模一样。”谈起家常来氛围不再沉闷,说说笑笑间吃了午饭后,着邢阿爹装了五十斤麦子五十斤谷子,邢阿娘又收拾了一些耐放的蔬菜跟干菜还从新院子里抓了只能下蛋的母鸡。兄弟俩默不作声挑着米粮菜蔬往祖屋去,邢阿爹跟在他们后边露出欣慰的表情。他们是不想管邢阳,只是心疼邢阿爹跟邢大伯年纪大了。
邢阿爹几人刚到没多久行邢大伯跟吴亮也过来了,一共二百粮食省着点吃足够邢阳吃到来年收获冬小麦了。几人帮着修整屋子,邢阳一声不吭的跟在他们后边打下手,整个人都变了,怯懦寡言,连眼神都不敢直视他们。祖屋当年建的时候用的都是好材料,几年没住人也就门窗有些破损,屋顶梁柱这些都是完好的,身强体壮的汉子们半下午就给修整好了。邢大伯只叮嘱了邢阳几句,让他以后踏踏实实本本分分的过日子,没问他这一年去哪了,也没问他日后怎么打算的,他们已经尽到了责任,其它的事也不想多管。邢阳将人送到院门口,想到院子里的米粮跟修整好的屋子他眼眶泛红,对着他们慢慢远去的背影小声的说了句:对不起。邢阳回村的事在村里新鲜了两日便没什么人再提了,秋收的日子,地里的活都忙不完,谁还有这心思去操心别人的事。“阿爹、大伯你们都先歇歇,喝口水再干活。”裴玖挑着一担水手里还拎着个篮子,篮子里装了些糕点给地里干活的人垫吧垫吧肚子。邢南抬起胳膊蹭了脸上的汗水头一个放下镰刀走了过来。看着裴玖红扑扑的脸蛋他有些心疼,卫青燕有身孕后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是裴玖给操持着,卫青燕被孕期反应折腾的都瘦脱相了,裴玖也没好到哪去,下巴都尖了一圈。“累不累?”邢南低声问他。裴玖笑着摇摇头:“不累,家里都是些轻快的活,还有小妹帮衬着呢!”他拿出帕子掸去邢南头顶上的谷芒,这东西可刺人的很,邢南脖颈上都被谷芒扎的红了一大片,裴玖舀水打湿帕子让他自个儿擦擦脖子,邢阿爹邢阿娘他们都过来了,他不好做这些太亲近的事。邢南接过湿帕子笑着擦脖子。“我也擦擦。”邢阿娘身上揣着帕子,拿出来打湿,擦在脖子上凉爽的很,“舒服,孩他阿爹,你也擦擦。”邢阿娘重新将帕子打湿递给邢阿爹。邢东撇撇嘴,哼!欺负他夫郎不在。他直接舀了一瓢水往脖子上泼,嘿嘿!这不比用帕子擦舒服,吴亮见状也来了一瓢,泼完后使劲甩头,跟家里几条大狗抖毛似的。“阳小子别干了,快过来喝口水歇会儿。”邢大伯喝了水朝地里喊。前两日秋收开始,邢阳天还没亮就在他们地里干活了,他们到地里看到有人在割稻谷还吓了一跳,还以为谁有这么大胆子大早上的来偷别人家的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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