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自己抱怨着说是她大限将至了,”说着笑笑,“老人家嚜,都是这样说。依我看也没什么大碍。”玉漏立在穿衣镜前把衣裙理理,吩咐着掉转身,“把咱们屋里那治棒疮的药膏子给大奶奶屋里送去,早饭就不吃了,我先去瞧老太太。”一出卧房撞见珍娘杵在跟前,便怔了一怔,“你在这里干站着做什么?”珍娘心想着跟着丁香也学了一个月了,该懂的规矩也都懂了,总要吩咐她差事做,何况来前秋五太太还嘱咐过。便主动请缨道:“我跟着三姨过去吧,三姨要传话递东西,跟前也好有个人。”玉漏却笑笑,不疾不徐地走到窗户底下坐,“那边屋里有的是人使唤,你跟着去做什么?反而添乱。”珍娘忙道:“如今府里的规矩我都学会了!哪里会添乱呢?就是老太太那头用不上,三姨好歹也给我派个差事,总叫我在这屋里闲着做什么呢?”“你还怕闲呀?多少人还要偷懒呢。”玉漏微笑着,一面使金宝去叫了丁香来吩咐,“珍娘这丫头跟了你一月,你比旁人知道她些,就看看她哪点好,给她安排件相宜的差事。”那丁香自从上回听了她的话,也暗暗咂摸出点意思,珍娘虽是她娘家带来的人,可不见得就受她喜欢,要不然她也不会不替珍娘出头。因此更肆无忌惮,将珍娘的袖管子扯着往外拉,“走吧,我正有差事派给你。”珍娘转来转去,还是逃不过在丁香手底下当差,心里恨也恨死了。玉漏偏不理她,独自一人走到老太太这边,在外头问了毓秀丁柔一番,方打帘子进到卧房里去。只见池镜一人坐在床前伺候汤药,玉漏忙去接手,坐在床沿上告罪,“我来迟了,老太太可觉得好些?”一面细细窥老太太的面色,的确是有些病气,但也不见得十分严重。不过她老人家自己不这样想,只当是大限将至,愁眉苦脸道:“好不好就是这样,都是快死的人了,再好能好到哪里去?劳得你好容易回趟娘家也不清静,大清早就赶了回来。镜儿也是,黑灯瞎火的也跑回来。”玉漏暗暗一瞥池镜,也不知他昨夜是由哪里赶回来的,既然老太太当他是从连家回来的,两个也不分辨。玉漏笑道:“听见老太太病了,我们岂敢在外头耽搁?”这话不免叫老太太想到兆林,眉头便紧蹙,却不怪他什么,反问:“听说兆儿昨夜给他老子打了?打得重不重?”池镜坐在梅花凳上微笑,“实在是大伯生气,所以打了他几下。也不妨碍,只是皮外伤,老太太尽管放心,大哥身强体健,过几日就好了。”老太太未必真关心,但很愿意做足工夫,“大老爷下手也太重了些,我又不是死了,一时找不见他有什么要紧?真到我死的时候,难道他还只顾在外面玩?自然是要赶回来奔丧的。”玉漏笑道:“我已叫人送了些棒疮药给大奶奶,搽几日就能好了。老太太保重自己要紧,这时候还操心儿孙们做什么?”“我这把老骨头,保重不保重的也就这么回事了。”老太太长叹一声,又说头疼,便由玉漏搀扶着,一面倒下去,一面望着池镜,“你成亲也一月了,该去读书了,好好的去给史老侍读磕头,他是你的老师,你成了家的人,应当给他磕头。不必在这里守着我,这里有你母亲和你媳妇就成。”池镜晓得她对他读书的事倒很上心,不敢违抗,只把玉漏叫到外面暖阁里,一面反剪起手来,口气像是吩咐,“你在这里伺候半日,下晌姑妈来换你。”玉漏答应着,眼睛瞟到他身上,见他还穿着昨日的衣裳,不得不嘱咐,“你今日到史家不过是去磕头,又不是去上学,也不必按时按点去,先回房去歇会吧。”池镜心一动,睨她一眼,旋即又想起昨日之事,不免还是恨恨的,只板着脸点头。见他还是待理不理的样子,玉漏便把下嘴皮子咬一咬。难道要一直和他不冷不淡地下去?到底终日是要睡在一张床上的。想着此节,便一横心,面对面转正了身,掣了掣他的襟口,“瞧,一夜没睡,眼圈都熬青了,快回去睡会,这里有我呢,你放心。”池镜垂眼看她的手,沉默须臾,又看到她脸上来,眼色还是冷,“你是不是在家还没吃早饭?趁老太太这会睡着,你叫这屋里的丫头提早饭来吃。”玉漏无视了他神情上的冷淡,笑道:“一顿不吃也饿不死,我在这屋里随便吃几块点心好了。大家都劳累了一夜,谁还好意思麻烦人?”两个人只管立在那里嘁嘁地说话,毓秀端茶进来看见,便笑,“这两口子,一个一夜没睡,一个天不亮就往家赶,还不疲累,站在这里说什么话?三爷还不快回去歇歇。”池镜尴尬笑两声,便走了。毓秀便和玉漏到榻上坐着,细说起老太太昨晚突然昏厥之事。毓秀道:“偏我那会也没在跟前,昨晚上是丁柔领着两个小丫头值夜。说是预备睡下,才脱了衣裳在妆案上解卸下钗环,丁柔正把东西往首饰匣子里收,也没去搀扶,老太太自己站起来,也不知没站稳还是怎的,身子摇晃两下就栽了下去。”玉漏心里想,坐久了起身发昏也是常有的事,未见得就是什么大病,不过昏到太医来了才醒也是少见,因此又问太医怎么说。“聂太医就说是旧疾未愈,过分劳心所致,也没诊出有什么大病。只是老太太今早上还说头晕眼花精神不济的,精神不济嚜前头就有,头晕眼花估摸是昨日遗下的毛病,先吃几日药再看看。”玉漏点头称是,“上年纪的人总是有点不好的地方,也不必过分忧心,兴许休养几日就大好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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