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吩咐丫头把门楔上 ,回身进屋吃茶。那茶也不知搁了几时,秦家妈出来,看见她吃那茶,忙夺了去,“三爷来前就瀹的这茶,苦的要死你还吃。别吃了,我叫丫头另沏一碗来。”“放凉了倒好。”她不觉得苦,一口一口抿着出神。以为经过小夏裁缝那一遭,心早就冷透了,想不到却给兆林又焐得热了点。她知道这样不好,要是玉漏晓得,一定骂她蠢,好像给男人骗不够。想到这里,连自己也有些看不起自己。兆林虽然一向和她实话实说,可到底是个滥情的人,他的心连他自己也说不准,她又怎么才猜得到?她不得不迫着自己把心肠硬起来。次日午间兆林过来,秦家妈陪着吃午饭,玉娇半晌不说话,吃饭吃得心不在焉,动挑一下西挑一下,就是送不进嘴里。兆林看她一会,皱起眉道:“怎的不好好吃饭?热得没胃口,还是病了?”秦家妈接过嘴去,“相思病。”嗔兆林向她看,她便嗔了玉娇一眼,“你昨日没来。”这些话不过是风月场中敷衍的话,兆林哪会当真,不过也禁不住心里有些甜丝丝的。便搁下碗,歪下脸去认真看玉娇,“你昨日在家等我来着?”玉娇抬头白了他一眼,“谁等你?你爱来就来,爱走就走,我几时拦过你?”兆林一脸笑呵呵的,仍旧端起碗来,却不住往她碗里搛菜,“既然我不挂你的心,你还有什么值得烦忧的事?只管吃,吃饱喝足了才是正经。”玉娇看他,他也看她,两个人皆有些没奈何地笑了。这厢吃过饭,在外间吃茶的工夫,玉娇将昨日陆家来人的事情说给他听,“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打听到我这里来的,反正送我一百两银子托我带话,没本的买卖,我为什么不做呢?所以把陆家的意思告诉你。你怎么样,我是不管,我只叫他们今日到这里来听信。”心里是想硬着心肠来狠劝他几句,一定要促成陆家这桩事,既赚了钱,也是池镜的意思。可到底没劝,只一副事不关己的面容,望着隔扇门外水上偶然来往的船只。兆林在家也听说了这桩官司,原没大留心,还是前两日听翠华说,老太太晓得刑部的张大人在问后,便懒得管这事了。老太太到底是妇人家,听见刑部过问就吓住了。这有什么,南直隶的刑部尚书又不比京城的刑部尚书,何况他马上就是晟王的舅兄了,南京官场上谁不卖他点面子?磕哒一声 ,他将茶碗盖子落下来,翘起腿,“他们陆家出得起多少钱?”“妈听那万管家说,他们家愿意出万两白银。好像他们家有钱,不过不是南京本地人氏,是前几年迁居到南京来的,在官场上门路不熟。原本和那位凤二爷打交道,就是想借他的关系认识些人,谁承想关系没攀上,倒惹出这样大的祸来。”玉娇说完,又向他问一回:“你肯理这闲事?听说那凤二爷是你们家的姻亲,你放着他不管,管这一个?”兆林没所谓地笑着,“是有这回事,那凤二爷是我们家二奶奶的娘家哥哥。我们二奶奶前头已求过我们老太太了,老太太懒得理这事。”“连你们老太太都懒得理,你还理它做什么?”
“谁会放着银子不赚?”兆林吭吭笑两声,“那是凤家没钱孝敬我们老太太,光想着靠情分,要是也肯拿出一万银子来,你看我们老太太理是不理。”玉娇默了默,“这到底是人命官司,你就不怕惹祸?”兆林走到这头来坐,搂着她道:“你不晓得官场上的事,区区条人命算得了什么?这种事多了去了,像我们这样的人家,谁敢多问?这是白送上门的生意,我不过和县衙府衙里打声招呼。”玉娇没好再说什么,轻微挣开了他站起来,走到前头去,倚着隔扇门吹风。隔会他也走过来,温柔地和她道:“等我赚下这笔钱,给你买所房子住。曲中这地方鱼龙混杂,住着也不便宜,何况你们这房子租得也不好,夜里河上都是一班醉鬼,又是唱曲的,闹得人不得好睡。”玉娇默然片刻,笑道:“我租这里的房子,原是为做生意便宜,何况我们这样的人家,本就是人来人往的,有什么清静可图?”兆林欹在这扇隔扇门上,踟蹰一瞬,去拉起她的手,“往后也只做我一个人的生意,不好么?”“往后?”玉娇轻轻笑起来,有些鄙薄的神色,“连你自己也说,你这颗心你自己也管不住,往后又恋上谁说都说不定。我把往后的日子全寄托在你身上,岂不是闭着眼往南墙上撞?”兆林低头笑着,摩挲着她单薄的手背,“那你就在我身上多捞些钱,纵然日后我变了心,你也不吃亏不是?横竖你要做别人的生意,也无非是为了钱。”她笑着没讲话,也看自己的手,给他不轻不重地揉着,后来索性整个包裹在他的手里。她有些奇异的复活似的感觉。姊妹间大概有些心有灵犀,玉漏这夜在池镜身上嗅到些脂粉香,也感觉奇妙。从前闻到就是闻到,很快就能掠过此节,想到别的事情上去。近来不知怎的,要去想别的事,想来想去,又想回这股香味上头。这味道有些变了,不像最初在他身上嗅到的那样浓艳,难道他又换了个女人?男人在风月场中本来就是玩,没定性也是常事,可这一个仿佛不大一样,这两日他和她走动得有些频繁,也许是正新鲜的缘故?池镜见她望着窗户外头发呆,便端著书案上那尊送子观音像踅过来给她看,“这是苏州有位做苏绣生意的大户送给四妹妹的,据说此像得一位云游四海的高僧开过光,等四妹妹将来到了晟王府,摆在卧房内,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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