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男人。裁决留给他们,审判留给我。我们听见两辆车开近停下,四盏车灯熄灭。我的两个人先从他们的车上下来,歌手和他的经纪人随后下车。
世界说人必须得到正义的审判,因此我们会给他们正义,虽说世界上只存在待我们如猪狗的巴比伦正义。麦克格雷戈沟渠是个黑洞,是贫民窟底下排泄雨水防止洪涝的通道,但巴比伦不肯派垃圾车来贫民窟,因此所有人都把垃圾扔进峡谷,滂沱大雨时贫民窟依然会被洪水、垃圾和屎尿淹没。垃圾多得变成了垃圾墙。刚开始我以为法庭会迅速做出判决,逃离老鼠和屎尿的窝巢,但这几个男女坐在石块和树干上,表情非常严肃。我打量他们,他们打量我。他们甚至不看歌手和他的经纪人。放兽看见歌手就开始哭号摇摆,就好像他中了邪。我吩咐托尼·帕瓦罗蒂让他安静,托尼又给了他几枪托。
——这三个人去希望路,企图行凶杀人,我说。
——不,不是我,爸爸,不是我——
——你小子给我闭嘴。有人看见了你们,我们有证人。但我是个仁慈的人。我不会自己施行正义。巴比伦法庭狗屁不如,因此我们设立了我们的法庭。你的同胞就是法庭。你的同胞审判你,这才是民有民享的司法,谁也不能说罗爸爸像旧约上帝那样随随便便惩罚你们。我们按规矩办事。巴比伦没有正义,女士们先生们。巴比伦没有抓住他们当中的任何人,因为巴比伦有其他的任务。但请听我说,此时此地,你们将听取证人的证词,听取被告的辩解,因为即便是他们,也有权做出自己的供述,因为来到这里,我们必须证明一个人有罪,而不是他证明自己的清白。这已经超过了他们有资格得到的,也超过了他们在巴比伦狗屎制度所谓枪火庭有可能得到的——前提是他们能得到出庭的机会。警察会在他们走进法庭前打死他们。因为我们都非常清楚,控制扳机的就是巴比伦。你,经纪人先生,请告诉我们,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呃,我不得不说,此时此刻我看见了他们中的一员。但有些关键人物我没看见。完全没看见。
——你没看见谁?
——他不在这儿。
——谁?
——但这个人在。还有这个人。还有……请让他到灯光底下来。对,也有他。
——歌手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代表歌手和我本人,因为当时厨房里只有他和我。
——我明白了。
——那个年轻人刚才说的话很有意思。
——他说的什么话?你继续说。
——呃,如你所知,我曾经是美国陆军的一名士兵。1966年到1967年服役,也就是越南危机闹得最不可开交的那段时间。
——吉米·克里夫写过一首歌,就叫《越南》。
——啥?呃,对,没错。如我所说,所以我清楚中情局办事的那套流程,所以我知道假如你在远离新金斯敦的地方见到一名外交专员、一名事务顾问、一名使馆雇员,只要是个西装革履的白人,那他多半就是中情局的人。事实上,假如我是你,就肯定不会信任你在内格里尔或奥乔里奥斯之外见到的任何一个白人。总而言之,说到有问题的那一天——
——没有人在问那一天的问题。
——只是一种表达方式。那天——总而言之,我在牙买加的一个地方休息,我实在太需要放松一下了,然后我有事坐飞机回迈阿密。第二天我回到牙买加,那是哪天来着?12月6号?对,应该没错。让我想一想啊。首先我回那地方去处理些事情,然后去陈家老店吃咖喱羊肉——
——这和那晚的事情有什么——
——我就快说到了,先生们。还有女士。女士们。于是我去了纳茨福德大街的陈家老店吃一级棒的咖喱羊肉,然后去喜来登接唱片公司的老板,但他不在。我把租来的车还掉,开我自己的车去希望路56号。我总是把车停在凉蓬底下,那天也一样。我听见乐队在排练,于是我就去找他,但他没和乐队在一起,而是在厨房里。于是我去厨房,看见他正在吃葡萄柚。总而言之,我和他有事情要谈,然后,呃,我想到我天晓得有多久没吃过葡萄柚了。于是我说分我一块好不好,他招呼我过去。我走到他身边,正要接过葡萄柚,我和他就同时听见了好像是鞭炮爆炸的声音。当然了,先生们,女士。女士们。那会儿是圣诞季,所以我当然没怎么在意,我和他都以为就是鞭炮。我记得他说什么哪个血逼的在我家院子里放鞭炮?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但话还没说完,我们就听见了又一阵哒哒哒的声音。忽然间我感觉到一阵灼痛,然后又是一阵,然后又是一阵,来得那么快,几乎像是只有一阵。我甚至没意识到我吃了枪子儿。感觉不像吃了枪子儿,只觉得两条腿像是着了火,然后整个人就软下去了,但你还有时间琢磨这是怎么了。我只知道我向前倒在他身上,听见他说塞拉西一世耶神拉斯塔法里。一切发生得都那么快。那么、那么快。
——既然你是背后中弹,又怎么知道是谁对你开枪的呢?一个女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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