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是好,跪爬几步抱住曹操的脚,哆哆嗦嗦只是哭——冰天雪地里这么挣命干活,就算不被冻死,手指、脚趾也得冻下来!可逃跑抓回来又立时身首异处,里外都是死,哪还有活路?
田畴实在忍无可忍:“明公不可如此行事!岂不闻天下有三俭?众人用家俭,贤人用国俭,圣人用天下俭。明公为政不惜民力,百姓又怎会拥戴您?这样做与桀纣暴秦有何分别?”
曹操急于求成,已经对他有些厌烦,但还是强压怒火道:“早日完工方可起兵,不杀此人何以立威?老夫也有苦衷啊。”
田畴又道:“君子之为善,非特以适己自便。古之所谓大智者,知天下利害得失之计,而权之以人。难道您就非要与小民锱铢必较?此人已自首,难道明公就不能宽宥其过?天理人情何在!您就不怕失天下人之心?利害得失请明公三思!”
曹操被他说得怒火中烧,却不能翻脸——打乌丸还指望此人呢!只得把衣袖一甩,一脚蹬开那个年轻人,恶狠狠道:“放你如同自毁军令,杀你又有人不忍。你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找地方藏起来。我还要派人去抓逃役,抓不住算便宜你,抓住了依旧斩首!”
田畴还欲再言,曹操抬手道:“够了!我已经给您面子了,难道您非要把我说成独夫民贼不可吗?我请您来是为商议征讨乌丸的,您还是多想想如何用兵吧。”说罢朝着河滩一扬手——众士兵齐挥大刀,十几个逃役顿时身首异处,喷涌的鲜血把雪地染得一片殷红。
众百姓噤若寒蝉,再不敢逃窜,只能忍受这悲苦命运。田畴看得肝胆俱裂。曹操却冷笑道:“天下之人如流水,障之则止,启之则行!生杀予夺尽在我手,我叫他们怎样,他们就得怎样!明天雪化些咱就启程回邺城,岂能为些许小民耗费光阴!”说罢便领着众将回营去了。
那个侥幸不死的年轻人趴在地上哭了一阵,茫茫然站起身来——曹操叫他逃,可又往哪里逃?回家一掏一个准,不回家又能去哪儿?冰天雪地衣衫单薄,跑不出多远就得冻死。天下虽大难有容身之地!
田畴瞧着可怜:“小兄弟,你……”
“呸!”那年轻人的泪眼早已充满了仇恨,“用不着你假惺惺!你们当官的都是一路货色。老天啊!打仗逼人死,不打仗也逼人死,就不能给老百姓一条活路吗!”随着一声怒吼,他张开双臂发疯般地奔跑而去,不一会儿便消隐在茫茫雪原间。
田畴呆呆站在那里。虽然他习惯了此地的气候,可这会儿也觉得冷了——浑身上下都冷透了。
动员出征
春回大地万物复苏,新的一年又开始了。两场细雨过后,碧空如洗草木浸润,蓓蕾初绽万兽惊蛰,正是春季狩猎的好时候。而在邺城以北十余里恰好就有一片茂密的山林,兽鸟群栖草木繁茂,游猎之人趋之如骛。不过今天有点儿不同,三百多兵丁将这片山林护了个严严实实,偌大的猎场只允许几个人在里面嬉戏——曹氏亲信子侄。
曹丕、曹彰、曹植、曹真、曹休、夏侯尚,这些少年亲贵们一身戎装弓箭在手,玩得不亦乐乎。一旁还有阮瑀、刘桢、徐幹、应玚等跟着说笑凑趣;他们都是曹府记室,年纪也比较轻,除了舞文弄墨没什么差事,更多时候是陪着公子们游乐。
“兄长射了多少野物?”曹彰年纪虽轻却颇有些尚武之气,素爱争强好勇。他身躯伟岸,一点儿都不似他那个子矮小的爹。
曹丕挂弓勒马道:“区区十四只。”
“比我少一只!哈哈哈……”曹彰得意洋洋,“老三你呢?”
曹植在弓马方面比哥哥们逊色,也不以此为能,只笑道:“小弟才射了七只,二哥新婚燕尔恰在时运,自然不能与你争锋。”曹彰与孙权族兄孙贲之女结亲,几天前刚正式合卺,故而曹植拿他取笑。
曹彰越发得意,又问曹真等人:“你们呢?”
曹真、曹休、夏侯尚也精于骑射,却不敢超过公子,都摆手道:“子文弓马娴熟,我等更不及了。”
“哈哈哈……论骑射武艺你们都不如我!”曹彰张狂大笑,“给我牵马坠蹬还差不多。”
曹丕毕竟是大哥,见他如此狂妄,心中甚是不悦:“休要得意,咱俩仅差一只,有本事再比一比。”
曹彰不与人斗气连饭都吃不香,正求之不得:“比就比!”话音刚落便听头上传来一声鸣叫——恰有只离群孤雁飞过。曹彰大喜,手指天上道:“咱们就比射雁,看谁能……你使诈!”
曹丕不待弟弟说完,早就搭弓在手,瞄准那雁疾放一箭——莫说射落,连根翎毛都没碰着,差好几丈呢!
曹彰又好气又好笑:“你使诈,活该射不中。咱俩一起……”
“先下手为强!”曹丕哪等他啰唆,一催坐骑便往前追。
“你又使诈!等等我!”曹彰打马便追。曹植、阮瑀等见他二人如此认真,不禁哄笑。
眨眼间曹彰便赶上曹丕,齐头并进去逐那雁。林间树木曲折藤萝缠绕,也放不得箭,一直奔出了林子。曹彰反倒快了兄长一步,回头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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