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才刚刚见了点亮光,靠近清乐县城的一处村寨中,已经响起了一连串压根儿听不出快慢点儿的铜锣声。伴随着那敲得失魂落魄的锣声,一个沙哑的声音,也在被锣声惊扰的村寨中响了起来:“老少爷们,乡亲四邻,都听着呐……稗子窑方老瘪一家私通八路,被皇军逮了个正着!稗子窑全村老小一个不留……挂在清乐县城示众七天……村里的老少爷们,都要去清乐县城瞧过一回啊……谁敢不去,视同私通八路……”
同样的铜锣声与吆喝声,伴随着天色渐渐大亮,也逐渐在其他临近大路的村寨中响了起来。不过是刚过了晌午的工夫,清乐县境内临近大路的大小村寨中,几乎全都接到了这样的消息。从各处临近大路的村寨中被皇协军或是日军士兵驱赶着前往清乐县城的乡亲,也全都看到了在清乐县城门口竖起来的一长串木架子,还有那些被绑着双手吊在木架子上、早已经没了气息的稗子窑村民……
窃窃私语的声音,也就这样在面带惊惧的乡亲之中响了起来:“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啊?”
“我也就听了个大概齐,说是方老瘪家里招待了几个去稗子窑歇脚打尖的八路军。这八路军前脚刚走,稗子窑后脚就叫日本人给围了。房子都给烧了、窑洞也都拿手榴弹炸塌了,稗子窑二三十人一个都没跑了,全都给……”
“稗子窑去了八路军,这日本人是咋知道的?”
“这我可就不清楚了?不过……我也是瞎琢磨的,会不会是村子外头藏着日本人的眼线?”
“怕是不能够吧?稗子窑一共就那七八户人家、二三十口人,平日里能去稗子窑的乡亲都少,这日本人怎么能盯上这压根儿都不起眼的稗子窑了?”
“可要是没叫日本人盯上,稗子窑哪儿就能叫日本人给屠了?连这么个小村寨都能叫日本人给盯死,那其他各村……”
“难不成,咱们村里还真像日本人吆喝的那样,见了八路就敲锣,再派人去日本人的炮楼报信?”
“这缺了大德的事儿,咱们可说啥都不能干!”
“可要是不去报信……日本人能屠了稗子窑,也就能屠了咱们村啊……”
如同风吹过树叶一般的窃窃私语声中,打扮成了乡民模样的莫天留与沙邦粹阴沉着面孔盯着被高高吊在木架子上的稗子窑乡亲,不约而同地转过了身子,从人群中慢慢挤了出去……
打从刚得着稗子窑被日军屠了的消息开始,莫天留与沙邦粹便在第一时间朝清乐县县城方向赶了过来。而在莫天留与沙邦粹等人身后,率领着十几名精干武工队员的栗子群也移动到了清乐县城附近,藏在一处能远远瞧见清乐县城的山林中,静候着莫天留与沙邦粹侦察之后带回消息,才好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顺着大路走了差不离一壶茶的工夫,一前一后走在大路上的莫天留与沙邦粹在确定了身后并没人盯梢之后,方才拐进了一条小路,朝着
栗子群等人隐藏的山林方向疾步走去。
脚下加紧了步伐,沙邦粹与莫天留走了个并肩,这才朝着莫天留闷声低叫道:“天留,这是咋回事儿啊?咱们啥时候派人去过稗子窑了?难不成……是李司令那边的人?”
莫天留用力地摇了摇头,沉声说道:“肯定不是!稗子窑平日里根本就没啥人去,一年里也就有收野药的小贩去走上两三回。李司令那边没几个清乐县本地人,稗子窑也不邻大路,就算是李司令派人执行任务,那也怎么都走不到稗子窑去!这事儿……有蹊跷!”
“可鬼子不是说……”
“鬼子的话你也信?照着我说,这就是鬼子耍弄的杀鸡给猴看的招数,用稗子窑的二三十条人命来吓唬清乐县的乡亲,让乡亲们心里摸不着底,往后也不敢跟咱们八路军照面!”
“鬼子这招数还真是毒……那咱们咋办?咱们武工队可是离不了乡亲,要是往后都不跟乡亲们照面,不说旁的,粮食先就接济不上,饿都能饿死咱们!可要是去各村子里跟乡亲们打照面,又怕……”
“回去见了大当家的再说!这回来清乐县的鬼子,当真跟以往的鬼子不一样了……”
莫天留与沙邦粹脚步飞快地钻进了山林中,都没顾得上与潜伏在树林边缘放哨的万一响打招呼,便径直撞到了藏在树林中的栗子群面前,三言两语将侦察到的情况汇报给了栗子群。
耳听着莫天留与沙邦粹汇报的情况,面色凝重的栗子群沉吟片刻,方才顺手抓过了个水葫芦,递给了早已经走得口干舌燥的莫天留:“这事儿都不用细想,肯定是鬼子折腾出来的鬼花样!可这鬼花样……咱们八路军武工队一时之间,还真没啥好应对的法子——咱们不能叫乡亲们扛风险啊!”
一口气喝下去大半葫芦清水,莫天留顺手将水葫芦递给了站在自己身边的沙邦粹:“大当家的,我觉着这回来的鬼子……尤其是这回来的鬼子头儿,跟以往的鬼子真不一样!这鬼子头儿像是挺知道咱们八路军武工队打仗的路数,所以他先不跟咱们见仗,反倒是先想法子把咱们和乡亲们隔开。没乡亲们替咱们送粮、传信,再叫咱们压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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