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程小满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时,头发还在滴水。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看了一眼楼下。客厅的灯还亮着,池闻抱着电脑一动不动的。
&esp;&esp;她趴在楼梯口朝他喊:“水给你放好了,再不来一会儿就凉了。”
&esp;&esp;池闻没有回应。她又喊了一遍,才听到那边淡淡地“哦”了一声,过了好几分钟才听见楼下拖鞋拖拉着开始走动。
&esp;&esp;程小满没再催,自己进房间吹头发。等她头发快吹干了,池闻才磨蹭着上来。
&esp;&esp;“在楼下生根啊”走到屋里时,程小满气不打一出来说了他一句
&esp;&esp;没理会她这句踱步走到浴室门口,看了一眼还在冒着热气的浴缸,又看了眼她,像是有点不情愿,但还是脱了衣服坐到浴缸边。
&esp;&esp;“你帮我洗个头吧。”浴室蒸汽没散干净,他有点晕乎乎的朝着外面喊了声。
&esp;&esp;“自己没手啊?”她没好气,“求我”
&esp;&esp;“求求你啦”
&esp;&esp;“没劲,我还以为你要跟我推拉一下”
&esp;&esp;“是没劲了”,他知道她就是口嫌体直。
&esp;&esp;女人进来,从柜子里抽了块干毛巾折了折垫在浴缸边缘拍拍他头让他靠下来。
&esp;&esp;卷起袖子站到他身后,把水温调好,手里揉起洗发露,动作慢慢地打起泡来。池闻头发软,打湿之后贴在头皮上,发旋清清楚楚。她把手指插进去,一点点打圈搓着。
&esp;&esp;水声细碎,整个浴室都在水汽里雾着。池闻靠在她手心里,忽然开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esp;&esp;“谁的?”她问。
&esp;&esp;他没正面回答,只是说:“以前听来的。
&esp;&esp;“有个小孩,小时候爸妈离婚了。爷爷奶奶那时候要去国外定居,本来他也该跟着走的。他爸说留下吧,说想自己带。”
&esp;&esp;“刚开始一切还算正常。他爸带他去上学、做饭,还挺用心。小孩当时觉得,可能事情没想象中那么坏。”
&esp;&esp;“后来他爸开始谈女朋友,那女人也常来家里,没多久就变成家里人了。她爱管事,小孩就处处跟她作对。往她衣服里涂胶水、虫子藏高跟鞋里、给她做的饭里吐口水——能想到的都干过。”
&esp;&esp;程小满听到这儿,没插话,动作却更温柔了点。
&esp;&esp;“女朋友受不了,吵了一架就走了。没想到,他爸也跟着走了——带着那女的,在别的地方住下了。”
&esp;&esp;“小孩就一个人留在了原来的房子里。”
&esp;&esp;“那年他十二岁。”
&esp;&esp;他说得慢,没有起伏,也没有特别强调。
&esp;&esp;“没人送他上学,没人做饭。冰箱里偶尔会多几盒饭,过几天又空了。生活费是按月放进抽屉里的这是他每个月能见他爸的日子。后来有一天给了他一张卡,自此连每月一面都见不上了,只有一次次转账提醒。
&esp;&esp;晚上他不敢关灯,就全开着,半夜醒一次再关掉。”
&esp;&esp;“后来也习惯了。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没人提醒,也没人夸。生病就自己去医院,小病就硬扛着。”
&esp;&esp;他停了一下,像在想要不要继续。
&esp;&esp;“他也没告诉他妈。他妈已经搬走了,有自己的生活。他怕说出来她会烦。”
&esp;&esp;“那小孩挺能忍的吧。”程小满低声说。
&esp;&esp;池闻“嗯”了一声,也不知是在附和还是只是在应付。
&esp;&esp;“他从那时候就明白,靠别人是靠不住的。连爸爸都可以说走就走,那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是一定要为你留下的?”
&esp;&esp;浴室安静了几秒,水声成了背景。程小满轻轻拢了一下他额前的湿发,动作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温柔。
&esp;&esp;“后来呢?”她问。
&esp;&esp;“没后来。”池闻靠在瓷砖边上,眼睛闭着,声音轻到快听不见,“长大了,事也就过去了。”
&esp;&esp;这话说得很轻,但她还是听清了。
&esp;&esp;说是“故事”,其实一开始她就知道,是他自己。只是他讲得太平静,平静得不像记忆像是随手捡起来的一张旧报纸——皱了,脏了,但没什么重量。
&esp;&esp;故事讲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