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什么传闻?”一提及这种神神鬼鬼的话题,太后的好奇心又被吊起来了。
“坊间都在说,卫府莫名大火烧得蹊跷,而卫府上下百余口人,竟然没有一个人逃出来,也死得蹊跷。”
“是啊!”太后点了点头,道:“且不论卫峥背叛哀家与否,他府上这么多人,却是无辜的。”
严律的目光灼灼,一瞬不瞬地盯紧了太后,他大声地道:“坊间大家都在说,这其实,都是卫峥的报应!”
太后的心头猛地一跳,恍惚间明白了些许,却又不敢去深想。
她压低了声儿,恐慌道:“什……什么意思?什么报应?”
严律才不想压低声儿,他故意放慢谈话的节拍,不疾不徐地说着。
直到此时,他的余光恰好扫到屏风后头有雪玉身影缓缓一晃,于是,他的唇边顿时冷笑出了一丝阴鸷,一字一句地大声道:“因为,很多人都在传言,三年前,卫峥大人并未立即随着皇上和太后娘娘北上入幽州,而是在金陵城处理一件,有关于一家近百口人命的滔天祸事儿……”
说到这儿,太后的心口一窒,更不能言语。
严律却瞧见屏风后头的身影,也顿住了。
于是,他寒声接着道:“当然,大家说卫峥那会儿其实也并未做出什么,而是在那一家近百口人命被杀之时,他作为知府,却授了皇命,要阻止旁人救援。更是在那宅子被一把大火点燃之时,他阻止旁人取水救火。甚至是,他卫峥还放出话来,谁若是救火……格、杀、勿、论!”
“什……什么?!”太后只觉得天旋地转,脑袋发懵,恐慌如排山倒海,侵袭了她全部的身心。
“坊间还说,卫峥当时以皇命为由,阻止救援的那一家,姓简。”严律咬紧了牙根儿,死死地盯着太后那张煞白的表情,冷声道:“简明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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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当初官府放话出来,阻止救火的那个人,就是卫峥。
最终,宁瓷没有绕过那扇苏绣屏风,她退了回去。
她的双手紧紧地捏着,捏得生疼,捏得仿若能掐出恨到骨子里的血来。
她的心跳慌乱,仿若轰鸣的惊雷,敲响命运的丧音。
但是,她的思绪还算是清醒,内心还算是冷静。纵然双腿已然瘫软无力,却在见到达春端着玲珑小点折返回来,问她为何还没有进殿时,她的表情和声音都还算是平静无常。
她微微一笑,淡淡地道:“老祖宗这会儿还在和严大人议事,我就不便过去了。这么的,既然是严大人送来的请柬,劳烦达春公公帮我收一下就好。”
“哦,好的。”达春的眼神不离宁瓷的表情,遗憾道:“其实宁瓷公主,老祖宗让你去拿请柬是假,让你去见见严大人才是真。”
“谢老祖宗的美意,但是,既然父皇给了我公主的身份,我还是不便去见朝官比较好。更何况,他们在议事,我也不便去听。”
“也是。”达春笑道:“宁瓷公主果然是大家闺秀出身,规矩样貌都是一顶一的。奴才将您这番话转告给太后娘娘,她一定更稀罕您。”
宁瓷莞尔一笑,道:“劳烦了。”
说罢,她就在达春那双死死的,仿若能看透她灵魂的眼眸中,状似无恙地回了自己的寝殿。
可她刚一关上殿门,就好像隔绝了世间所有的明枪暗箭,将自己全然躲藏在这个,只属于自己世界的巴掌大的小寝殿里。
她泪流满面,却泣不成声。
她全身颤抖着,如坠冰窟。好似全身的血脉被真相的一角,冰冻在罪恶的深渊。
她的心头恐慌着,却不能让自己发出稍大点儿的动静。
她就只能这么默默地背倚着门,死死地捂着嘴巴,任凭眼泪无声地流。
她终究还算是冷静。
因为,自金雕飞镖出现以来,她已经无数次地怀疑过金人,乃至太后,怀疑他们在她全家被灭的事情中的立场。
再结合这段时日,太后总是若有似无地试探她,她不是没有警觉。
更何况,当年,她第一次在书房窗牖外,看到金雕飞镖时,听见她爹爹所言的那句——“此金雕证物既然在,那咱们大虞在此人的手中,算是彻彻底底地毁了啊”,再与今时今日发生的种种做对比,让她心中怀疑的种子渐渐开始萌芽。
她原先并不知道爹爹口中所言的“此人”到底是谁。
可当她在太后身边生活时,发现太后竟然垂帘听政许多年,掌控朝中大权,更是得知太后竟然是金人出身,甚至在金雕飞镖出现后,太后对她偶尔警惕的神情和言辞,都在说明,太后在自家被灭门的事情里,绝对不干净。
她甚至由此怀疑,当年皇上和太后所言,已经抓住的几个山贼,不过是为了抢家劫舍而虐杀了简家满门,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那几个山贼,到底是不是皇上和太后找来的替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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