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当他一步跨进慈宁宫的正殿,第一眼与宁瓷四目相望的瞬间,他的脑海里蓦地闪过宁瓷那一天与他亲吻过后,冷言冷语说的那一句——
“严大人,今儿在我屋子里发生的一切,就当是一场不存在的幻想,或是一场梦。你我二人,都忘了罢。”
纵然在朝堂之上,他再怎样游刃有余,面对宁瓷时的挫败感,却是真真切切地笼罩其身心。
不过,这种挫败感虽在,这会子心头是欢喜的。
因为,他的眸光在见到宁瓷的一瞬间,就黏腻在她的身上,如盛夏烈阳,如疾风骤雨一般,在她的脸上和周身全数扫荡了一圈。见她的身上不存在一星半点儿燕玄的痕迹,他才放下心来。
心思斗转,前后不过几个呼吸间,严律便已经对太后和宁瓷躬身行礼了。
他的声音平淡如常,不带有半分感情起伏。可在宁瓷的眼底瞧来,他从踏入殿门的那一瞬间,她就觉得整个殿内的气息全部都被他驱散了。
她心跳慌乱,呼吸不畅,手心冒汗,身子绵软,不用铜镜照看,也能知晓自个儿此时的脸是透红的。
她想掩饰来着,可她知道,自己根本掩饰不了什么。动一动嘴想对太后说,自个儿回屋了,可那唇瓣刚刚张开,那一日,她与严律唇舌痴缠的触感,仿若再度回来了似得。
她知道他在看自己,又或者,他在看她身边的老祖宗,总之,他的视线方向是朝着这边儿的。她不敢看他,好似自己是个偷情的小贼,丢了心,用了情,也失了魂儿。
掌控朝堂十多年的太后,这会儿早没了先前的权势气质。她仿若一只剥皮抽筋的鹌鹑,蔫儿巴巴的,没有精神,更没有去看身侧这两个心怀鬼胎的年轻人。
但最终还是太后率先开了口:“哀家这段时日,精气神一日不如一日。严律啊,你若是想要做什么,不必跟哀家商议,只需去做便是。宁瓷,快给哀家施两针醒神的针,哀家怎么觉得,又困了呢?”
宁瓷低低地应了一声,从一旁的小木盒里拿金针,表层是普通金针,内层夹缝里的,是淬了毒的。宁瓷犹豫了一瞬,终究没有被心头的慌乱给笼罩,选择了表层的普通金针。
她知晓,自己的心再怎么丢给严律了,也万万不能在严律的立场上松动了本心。
他不是好人。
他是反贼。
他是太后的亲信。
……
宁瓷在心头反复念叨着这几句,方才将金针仔细地为太后施上。耳边,却听见严律惊讶道:“哟,太后娘娘的脸色确实不大好。”
太后有气无力地“唔”了一声,闭了闭眉眼,乏力地道:“你说,哀家这是怎么了呢?怎么最近这些日子,身子这般难受呢?不似寻常犯懒,就是……”
太后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气息平稳,没有再说。
宁瓷轻轻地为她捻着针,也许力度刚刚好,也许是穴位之处有着酸胀的痛感,让太后觉得过瘾又舒服,总之,她好似又陷入了昏沉之中。
但严律不知,他安慰了太后几句,见太后没有吭声,又自顾自地将话题转移到了南洋药草上。
一提及南洋药草,宁瓷就知道,他这番话,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前后就是要撺掇着自己随他出了宫。
天知道,在自己的寝殿里,她都抗拒不了他分毫,这真要是随他出宫了,他会不会……
宁瓷越想越害怕,赶紧冷冷地直言了一句:“南洋药草一事,严大人还是搁浅一段时日罢。”
“为何?”严律忙问。
宁瓷依然不敢看他,她侧颜对着他,手中还在为太后捻着针,她的口中言辞略带冰冷地道:“射杀我的凶手到现在还没个着落,就算父皇和老祖宗准许我随你一起出宫,我也害怕。再说了,老祖宗最近这般不适,是思绪繁重所制,她必须放松一些个时日,而非什么药草之类的便能缓和。”
“宁瓷,今儿我来,就是想将此事做个了结的。”严律的声音温柔地道。
这声音在宁瓷耳畔听来,就像是呢喃软语,根本不似与太后商议要事的强调。
她吓得心口一窒,手头的力度不自主地稍稍重了些。
也正是如此,可能穴位处的酸痛也略沉了些,太后缓缓地睁开了眼:“嗯?你刚才说什么?”
严律“哦”了一声,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并补充道:“四殿下在宗人府待了有好些日子了,想必,他应该想明白了一些个什么。”
太后的眼眸终究回归了一丝光亮,她对宁瓷道:“扶哀家坐起来,严律所言,是不能怠慢的。”
宁瓷赶紧从旁边拿来靠枕,软被什么的,全数堆在太后的身侧,将她全部笼了起来,可太后中毒已经明显,现在竟然是连坐都坐不太稳,刚刚扶了会儿,还不待宁瓷松开手,她又昏昏沉沉地快要倒下。
达春在殿外候着,最近这段时日他与太后因孩子一事,别扭闹得极大,这会儿也不进殿来伺候。
倒是严律,看到太后猛地要倒的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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